日头升到一竿子高,赵卫国才领着人再次来到那处被山洪冲开的洞口。昨儿个后晌,他特意去请教了孙大爷。孙大爷眯着眼听他说完,嘬了半天旱烟袋,才缓缓开口:“北沟那一片啊……早些年是有个废洞,不像是人住的,倒像是个大牲口废弃的窝。年头太久了,俺也记不真亮,就记得老辈人说过,那洞子邪性,不聚气,活物都不爱待。你们要去,多备点火把,晌午头阳气足的时候进去,瞅瞅就赶紧出来。”
有了孙大爷这话,赵卫国心里踏实了不少。他可不是那冒失的毛头小子,重生带来的阅历让他深知,在这老林子里,有时候人比那熊瞎子还危险,而这未知的洞穴,里头藏着啥,谁也说不准。
今天他做了万全准备,除了王猛和铁柱,还把李老蔫——屯里另一个胆大心细的老光棍给叫上了。李老蔫四十出头,话不多,但有一手绝活,就是摆弄绳索和看地形,年轻时也给地质队带过路。
四人手里都拿着刚做的松明火把,用的是老松明子,掺了晒干的艾草,烧起来又亮又能驱虫赶蛇。赵卫国腰里别着柴刀,铁柱拿着他那把老扎枪,王猛拎着个麻绳兜子,李老蔫则背着一捆粗麻绳和几个铁钩子。
黑豹今天显得格外警惕,不像往日那样急着往前冲,而是紧紧跟在赵卫国腿边,鼻子不停地嗅着,耳朵竖得像两把小铲子,喉咙里偶尔发出极低的呜噜声。
“瞅瞅黑豹这架势,里头指定有玩意儿。”铁柱紧了紧手里的扎枪。
王猛倒是心大,抻着脖子往黑窟窿里看:“怕个球!孙大爷都说是废洞了,顶多就是一窝长虫(蛇),正好抓了泡酒!”
赵卫国没搭理他俩斗嘴,他把火把伸进洞口,仔细观察火苗。火苗燃烧稳定,没有忽明忽暗或者变色的迹象,说明里头不缺氧,也没什么瘴气。“我先下,铁柱断后,老蔫叔,你在外头照应着,有啥动静就喊。”他分配着任务。
李老蔫点点头,把绳子一头拴在旁边一棵大柞树上,另一头递给赵卫国:“小心点,觉得不对就扯绳子。”
赵卫国把绳子在腰上缠了两圈,打了个活结,深吸一口气,第一个弯腰钻了进去。洞口的狭窄只是暂时的,往里爬了不到一丈,果然如同昨日所见,豁然开朗,是一个能容纳十几人的天然石室。
松明火把的光亮驱散了黑暗,将石室照得通明。洞壁确实是天然岩石,但靠近地面的部分有明显磨蚀的光滑痕迹,像是某种体型不小的动物长期进出蹭出来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土腥味、霉味,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臊气,但这气味很淡,说明原主人离开有段时间了。
“我滴个亲娘嘞,这地儿挺宽敞啊!”王猛跟着钻进来,举着火把四处乱照。铁柱也进来了,端着扎枪,警惕地扫视着角落。
黑豹最后一个进来,它一进来就显得有些焦躁,不停地在原地转圈,鼻子贴着地面仔细嗅闻,然后对着石室深处一个更黑的角落发出了低沉而充满警告的咆哮。
“有情况!”赵卫国心一紧,示意铁柱和王猛戒备。他举起火把,慢慢走向那个角落。
角落里有不少枯草、树叶和动物毛发堆积成的窝巢痕迹,但已经板结,显然废弃已久。在窝巢旁边,散落着一些白色的骨头,看形状大小,像是野羊、狍子一类的猎物残骸。
“是个大家伙的窝。”铁柱用扎枪拨弄了一下那些骨头,判断道,“看这骨头啃的痕迹,不是熊就是山神爷(东北虎),熊瞎子的可能性大点,老虎一般不把吃的拖回窝这么远。”
赵卫国点点头,同意铁柱的判断。他目光扫过那些骸骨,突然,在窝巢最里面,紧靠着岩壁的地方,有几样东西在火把光下反射出温润如玉的光泽。
那东西棕褐色,带着分叉的枝丫,形态优美。
“鹿角!”王猛眼尖,一下子叫了出来,就要冲过去拿。
“别动!”赵卫国低喝一声,拦住了他。他仔细看了看鹿角周围的地面,又用柴刀远远地拨拉了几下,确认没有蛇虫之类的东西,这才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一共是三支鹿角,两大一小。大的两支形态完整,主干粗壮,分叉多达四个,长度接近小半米,表面有着细腻的纹路,颜色是漂亮的棕褐色,只在尖端有些磨损发白。那支小的则只有两个分叉,看起来像是年轻公鹿脱落的。
赵卫国拿起一支大鹿角,入手沉甸甸的,质地坚硬。他仔细看了看角盘的断裂面,很平整,是自然脱落的样子,不是砍断或者掰断的。
“是梅花鹿或者马鹿自然脱落的角架。”赵卫国心中一阵激动。这玩意儿在八十年代初,可是好东西!鹿茸价值最高,但这完全骨化了的鹿角(也叫鹿角帽或鹿脱盘)也是名贵药材,供销社收的价钱不低,据说有补肾壮阳、活血消肿的功效。而且这品相如此完整,一支就能卖不少钱。
“哈哈,发财了!肯定是那熊瞎子不知道从哪儿捡回来的!”王猛乐得合不拢嘴,搓着手就要去拿另外两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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