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玉江的死,像一颗石子投进西津道上的浑水,溅起的涟漪好几天都没平息。消息从梦幻人间夜总会的保安嘴里传出来时,不少道上的人都觉得不可思议——那个在兴阳区横了五年的大佬,居然会从二十层楼顶跳下来,摔得连亲妈都认不出。
最上心的当属赵大河。他当天就派手下去了夜总会,名义上是“吊唁”,实则是摸清底细。吴玉江的老婆刘梅穿着一身黑裙,坐在办公室里哭红了眼,身边围着几个吴玉江以前的亲信,一个个脸色凝重,却没人敢拍板拿主意。赵大河的手下递上花圈,顺带提了句“要是刘姐撑不住,我们河哥愿意帮衬一把”,刘梅却红着眼眶怼了回去:“我男人的家业,轮不到外人插手。”
赵大河听了手下的汇报,倒没生气,只是笑着给刘梅送了箱进口红酒:“让她撑,撑不了半个月。”他心里门清——刘梅以前只管家里的事,连夜总会的酒水采购都不懂,手下那些人表面听话,暗地里早就开始盘算自己的退路。果不其然,三天后,吴玉江以前的头号打手老黑就带着五个兄弟投奔了赵大河,还带来了夜总会的酒水账本:“河哥,吴哥在时扣我们工资,您要是收了我们,我们肯定跟您好好干。”
赵大河拍着老黑的肩,给他们每人发了两千块“安家费”:“跟着我,只要好好干,亏不了你们。”他知道,想要兼并梦幻人间,光靠硬抢不行,得先把吴玉江的人拉过来,断了刘梅的左膀右臂。
西津大学的校园里,却又是另一番景象。离期末考试还有一周,往日里在篮球场、小树林晃悠的情侣们,手里多了本厚厚的复习资料。图书馆和自习室早就坐满了人,连走廊里都有人捧着书背单词,偶尔能看到一对情侣靠在窗边,男生帮女生划重点,女生给男生递酸奶,连浪漫都带着点“临时抱佛脚”的仓促。
高羽在篮球场边等夏真,手里攥着两瓶冰镇可乐,瓶身凝着的水珠打湿了他的手心。二十分钟后,才看到夏真背着双肩包跑过来,额角沾着点汗,怀里还抱着本《现代汉语词典》:“对不起,刚才背单词忘了时间。”
“没事,先喝口可乐降降温。”高羽拧开瓶盖递给她,目光落在她泛红的眼角——夏真平时很少熬夜,最近为了考试,每天都学到凌晨,眼底都有了淡淡的青黑。
两人走进“羽真家常饭店”,大厅里闹哄哄的,服务员穿梭在桌子之间,喊着“您的鱼香肉丝好了”“再来一瓶啤酒”。幸好还有个空闲的包间,高羽推开门,让夏真先坐:“今天人多,等久了别介意。”
“生意这么好,你该高兴才对。”夏真靠在椅背上,揉了揉肩膀,“要是这饭店能再大些,比如一千平米,你肯定能赚更多。”
“一千平米哪那么好找?”高羽笑着给她倒了杯茶水,“学校附近虽然人多,但寒假一到,基本就歇业了。等暑假,我想在市中心找个地段,开家分店,那边全年都有客流。”
饭菜很快上来了,一盘宫保鸡丁,一盘蒜蓉西兰花,还有一碗番茄蛋汤——都是夏真爱吃的清淡口。高羽想倒点白酒,夏真却按住他的手:“别喝了,等会还要去自习室,我帮你点了瓶果粒橙。”
碰杯时,夏真忽然说:“考完试,我们什么时候回秀河村?我想看看你爷爷的坟,还有你小时候爬过的那棵老槐树。”
“等我再喝几天药,身体彻底好了就去。”高羽心里有点愧疚——他还得和董珊珊配合治疗,暂时没法带夏真回去,只能先拖着。
“那……到了秀河村,我就给你吗?”夏真的声音轻得像蚊子叫,脸颊瞬间红了,她赶紧低下头,用勺子搅着碗里的蛋汤,“我是说……如果你表现好的话。”
高羽心里一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我肯定好好表现,争取让你心甘情愿给我。”
夏真抿嘴笑了,可高羽却发现,她笑的时候,眉头还是微微皱着,像是有什么心事藏在心里。“你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高羽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她。
夏真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我爸昨天给我打电话,说姚丽华在市长面前说他坏话,好像还拿了些‘证据’,说我爸在东华区的拆迁项目里‘谋私利’。”她的声音有点发颤,“我爸说他能应付,可我还是担心……姚丽华在市委里人脉广,万一……”
高羽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姚丽华是李强的妈妈,以前就因为李强的事找过夏真的麻烦,现在居然开始针对夏文同,这个女人的心也太黑了。“你别担心,有我在。”他握住夏真的手,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我会想办法,不能让姚丽华害了叔叔。”
“你别冲动。”夏真连忙拉住他,“我爸说,姚丽华虽然能说会道,但市长也不是傻子,不会单凭她一句话就下定论。你好好照顾自己,别因为我的事惹麻烦。”
高羽看着她担忧的眼神,心里更不是滋味——夏真总是这么善良,就算自己受了委屈,也不想让别人担心。他点点头:“我知道,我不会冲动,会好好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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