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末的西津已经浸了凉意,清晨的风卷着梧桐叶,在羽真家常饭店的门口打了个旋儿,才被推开的玻璃门挡在外面。店里飘着浓郁的饭菜香——红烧排骨的甜、鱼香肉丝的鲜、清炒时蔬的嫩,混在一起勾着路人的食欲。大厅里四张桌子都坐满了人,靠窗那桌是三个穿校服的女生,正举着手机对着盘子拍照,叽叽喳喳地说:“这排骨炖得也太烂了,比学校食堂好吃一百倍!”
赵贵龙穿着藏青色的围裙,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结实的胳膊,正端着一盘刚出锅的锅包肉快步走到桌前,笑着把盘子放稳:“您慢用,刚炸好的,外皮脆,凉了就不好吃了。”刘芳则在收银台后忙活,手指在计算器上飞快跳动,屏幕上的数字跳到“2156”时,她忍不住抬头朝后厨的方向看了一眼——郭志强正探出头,朝她比了个“OK”的手势,眼里满是得意。
高羽早上来店里转了圈,看到这热闹的景象,悬了许久的心终于落了些。“现在每天能稳在两千以上,除去房租、食材和人工,能赚三百多,”刘芳把账本递给他,语气里藏不住的开心,“再这么下去,下个月就能多雇个服务员,省得大家忙不过来。”
“不急,”高羽翻着账本,指尖划过“2318”那个数字——那是昨天的营业额,创了开业以来的新高,“先把口碑做扎实,等回头客多了,再慢慢扩。”他刚说完,手机震了一下,是董云海发来的消息:“李将那边没动静,你放心。”高羽回复了个“谢谢董叔”,心里的石头又落了一块。
西津市第一医院的病房里,阳光透过百叶窗,在贾辉中打着石膏的左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瓶,透明的液体一滴滴往下落,像他心里的不甘,慢慢积成了水。“师父,您就再想想……”他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头微微偏过去,看着坐在床边的李将,“高羽那小子把我打成这样,连重活都干不了了,不能就这么算了!”
李将手里捏着一串檀木佛珠,指腹反复摩挲着珠子上的纹路,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他看着徒弟额头上还没消的淤青,心里像被钝刀割——贾辉中十二岁跟着他学拳,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一套“醉猴拳”练得行云流水,他本来还指望这孩子能把猴拳的名声传得更远,可现在……
“你以为我不想讨公道?”李将的声音沉得厉害,“可你当初是为了什么跟他打?为了五十万赌钱,为了帮人抢女朋友!这事要是传出去,江湖上的人会怎么说?说我李将教出来的徒弟,就会为了钱争凶斗狠?说我为了护犊子,连规矩都不管了?”
贾辉中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他知道师父说得对,可心里的恨却压不住——他练了二十年拳,拳就是他的命,现在命没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他把头扭回去,盯着吊瓶,眼泪顺着眼角流进头发里,湿了一片。
下午两点,西津大学男生宿舍里静悄悄的。高羽坐在椅子上,电脑屏幕亮着,正显示着网游的登录界面。张平蹲在阳台,手里拿着个塑料瓢,给鱼缸里的两条小金鱼换水。清水顺着瓢沿流进鱼缸,金鱼受惊似的甩着尾巴游开,鳞片在阳光下闪着微光。
“最近饭店生意怎么样?”张平直起身,揉了揉蹲麻的膝盖,走到高羽身边,手搭在他肩头上时,指尖还有点凉。他的指甲剪得很短,指腹上有层薄茧——那是以前练篮球磨出来的,自从被吴玉峰打了之后,他就再也没碰过篮球。
“还行,每天能有两千多营业额,不赔钱了。”高羽关掉网游界面,转头看向张平,发现他眼底带着点红血丝,显然没睡好。
“那就好,”张平笑了笑,可笑容有点僵硬,“昨天晚上梦到何俐了,你别误会,我不是还惦记她,就是……就是梦到她蹲在路边哭,问我为什么不找她。”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可我醒了才想起,是她先跟吴玉峰好的,是她先对不起我的。”
高羽拍了拍他的胳膊:“别想那么多了,以后会遇到更好的。”
“更好的……”张平重复着这句话,走到自己的床边坐下,身体往后一靠,盯着天花板,“我现在觉得,恋爱这事儿对我来说,跟天上掉馅饼似的,要么砸不到,要么砸到了也会砸疼我。”他说着,拉过被子盖在腿上,像只躲进壳里的蜗牛——自从被何俐伤了之后,他就越来越怕跟女生接触,连在路上遇到漂亮女生,都会下意识地躲开。
高羽看着他的样子,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劝。他转回头,刚要关掉电脑,QQ提示音忽然响了——是网名叫“不吃香菜”的女生发来的消息:“大坏蛋,你在做什么?”
高羽皱了皱眉,手指顿在键盘上。这个“不吃香菜”已经跟他聊了快半个月,每天准时发消息,聊的话题越来越私密,却始终不肯发照片,也不肯说自己的真实姓名和地址。他敲了个“刚才在玩游戏,正要关电脑”发送过去,然后靠在椅背上,盯着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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