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滨海省委招待所一号楼。
这里早已脱离了普通招待所的范畴,更像一处守卫森严、低调奢华的秘密堡垒。绿树掩映,高墙电网,明哨暗岗林立,气氛肃杀。
一号楼顶层,代号“静思居”的套间。
这里,就是“缚虎”之地。
巨大的套间被临时改造过。没有窗户的客厅里,只摆放着一张极其厚重的实木桌子和两张椅子。一盏功率不高但光线稳定的LED顶灯,均匀地洒下冷白的光,照亮了桌子两端。
一端,坐着中央巡视组副组长周振邦。他穿着一身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中山装,面容如同刀削斧凿般刚毅,眼神深邃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却带着一种让人不敢直视的无形威压。他旁边,坐着一位面容刻板、眼神锐利如鹰的记录员。
另一端,滨海省委书记,赵立春。
不到二十四小时,这位曾经在滨海呼风唤雨、跺跺脚全身都要颤三颤的“赵老板”,仿佛老了十岁。往日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略显凌乱,眼袋深重,脸色苍白中透着一股不正常的灰败。他穿着一件普通的灰色夹克,背脊虽然还努力挺直,但微微颤抖的手指和眼神深处竭力隐藏却依旧泄露出的一丝惊惶不安,彻底出卖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只有空调出风口微弱的风声和周振邦手中那支特制钢笔笔尖划过纸张时发出的、极其轻微的“沙沙”声。这声音,在此刻的赵立春听来,如同催命的丧钟。
“立春同志,”周振邦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如同冰冷的金属撞击,每一个字都敲在赵立春紧绷的神经上,“请你来,是想请你协助组织,理清一些问题。”
赵立春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强行挤出一丝干涩的笑容,声音有些发飘:“周…周组长,您请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全力配合巡视组工作…” 姿态放得极低。
周振邦没有废话,直接切入核心,语气依旧平淡无波:“第一个问题,关于省政法委原常务副书记严克明同志的非正常死亡。”
赵立春身体微不可查地一僵,立刻道:“痛心!非常痛心!严克明同志是我的老部下,能力强,作风硬朗!他的意外离世,是滨海政法战线的重大损失!省里已经成立了联合调查组,由诸成同志亲自挂帅,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给严克明同志,也给组织一个交代!”
回答得滴水不漏,官腔十足,把责任推给“意外”和“省里调查组”,顺便点了一下自己和严克明的“老上下级”关系以示亲近,又把诸成推出来当挡箭牌。
周振邦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问:“第二个问题,省纪委案管室科长王秉乾,于今夜在蓝钻国际会所因涉嫌严重嫖娼、权钱交易被捕,现场搜出十万现金。据初步交代,其行为与你有密切关联。你怎么看?”
轰!
这个消息如同惊雷,直接在赵立春脑袋里炸开!
王胖子被抓了?!十万现金?!还交代了?!不可能!这个怂货不应该这么快就撂啊!赵立春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冷汗“唰”地一下就从鬓角和后背冒了出来!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死死攥紧,指甲几乎要抠进肉里,才勉强维持住表面的镇定。
“污蔑!这是赤裸裸的污蔑!”赵立春猛地提高了音量,声音因为激动和恐惧而有些变调,“王秉乾这个人,我认识!以前在下面市纪委工作时,能力还行,但生活作风一直有些问题!组织上多次提醒教育,他都阳奉阴违!这次他胆大包天,违纪违法,被抓住了,就想胡乱攀咬,拉领导垫背!这是典型的无赖行径!我赵立春行得正坐得直!绝对没有指使他做过任何违法乱纪的事情!周组长,您要明察啊!” 他激动地挥舞着手臂,一副受了天大委屈、忠贞被诬陷的模样,演技堪称影帝级。
周振邦依旧面无表情,仿佛在看一场拙劣的表演。他没有追问王秉乾的具体指控,而是抛出了第三个问题,如同致命匕首,直插要害:
“第三个问题,‘潮汐基金会’在滨海的投资项目,尤其是几个涉及重大国有资产划转和文化遗址开发的工程,在审批环节,你是否施加了不当影响?项目背后是否存在权钱交易?你是否认识一个代号‘伯爵’的人?”
嗡!
赵立春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仿佛被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
潮汐基金会!伯爵!
这两个词如同来自地狱的魔咒,瞬间击溃了他勉强维持的防线!他脸上的肌肉控制不住地剧烈抽搐起来,眼神中的惊恐再也无法掩饰,如同实质般喷涌而出!
“我…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赵立春的声音干涩嘶哑,如同砂纸摩擦,“潮汐基金会…是…是国际知名的公益投资机构…他们的项目…都是严格按照法律法规…经过了正常审批程序…我…我作为省委书记,关心支持重点项目进展…是…是职责所在…至于伯爵…什么伯爵…我不认识…从来没听说过…” 脸人开始变得苍白无力,语无伦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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