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成捏着那张保全通知书，指尖在印着法院鲜红公章和精确到分秒的时间戳“2025-09-23 09:41 AM”上来回摩挲了两次。他忽然笑了，不是刚才那种冰冷的嗤笑，而是带着点玩味，像猎人终于发现了陷阱边缘的不自然痕迹。
“钱副行长，”陈成把通知书递还给钱莉，动作随意得像递一张宣传单，“依法办事，好，非常好。我们纪委，最讲程序正义。”
钱莉心中微微一动，谨慎地接过通知书。
“既然要走程序，”陈成的笑容加深，目光却越过钱莉，投向远处那闪着金属寒光的银行保险库通道入口，声音陡然带上了一种不容置疑的官方腔调，“彭斌！”
“主任！”彭斌立刻上前一步，腰杆挺得笔直。
“立即联络省人民银行反洗钱处、省银保监局现场检查科！以省纪委名义，正式发函！”陈成语速不快，每个字却像钉子凿进木头，“请求依据《金融机构反洗钱监督管理办法》、《商业银行法》相关规定，紧急开启瑞丰银行编号V-749保密柜！事由：调查涉及我省重大职务犯罪核心证据可能被非法转移、毁灭的重大风险！请监管机构立即派员到场监督执行！”
这一连串的专业词汇和监管机构名称，如同骤然掀起的风暴，瞬间让钱莉那张“水泥面具”般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裂纹！她的瞳孔难以察觉地收缩了一下！
银行最怕什么？不是纪委，而是手握监管利剑、能随时吊销牌照、开天价罚单的央行和银保监！尤其是反洗钱和现场检查这两个部门，简直就是悬在银行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纪委要查账，要走司法程序，但监管机构要查你内部风控、查你操作合规性，很多时候根本不需要法院文书！程序启动速度，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陈成这招，是绕开了法院保全的壁垒，直接从金融监管的核心规则入手，直捣黄龙！用更大的“程序”，来碾压对方精心准备的“程序”！
彭斌反应极快，脸上甚至露出一丝“终于可以大干一场”的兴奋，声音洪亮：“是！我马上去办！”他立刻掏出加密通讯设备，走到一旁开始拨号。
陈成这才慢悠悠地转回头，重新看向钱莉。此时的钱莉，虽然依旧竭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但那眼神深处的一丝慌乱和紧绷的肩膀，已经暴露了她内心的惊涛骇浪。瑞丰银行再牛，也绝不敢同时硬顶省纪委和两大金融监管机构的联合行动！
“钱副行长，”陈成语气恢复了平淡，但话语里的分量却重逾千斤，“按照你们银行的内部规定，涉及反洗钱和监管现场检查的重大事项，配合优先级应该是最高级别的吧？我记得，耽误了反洗钱线索报送，可是要吃大罚单，甚至要负刑事责任的？”他就像一个好学的学生，在虚心请教银行的专业流程。
钱莉嘴唇动了动，喉咙有些发干。她那张完美无瑕的职业微笑面具，终于彻底碎裂了，只剩下无法掩饰的僵硬和难看。她深吸一口气，声音明显低沉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陈主任……您这样……不合规……”
“不合规？”陈成眉毛一挑，向前逼近一步，那股长期在纪检一线淬炼出的压迫感如山岳般倾轧过去，“两个小时前你们收到邻省法院的文书，立刻就执行查封了。效率高得惊人！现在，我们省纪委联合省人行、省银保监，依据国家金融监管法规，要求开启调查，你跟我说不合规？钱副行长，到底是谁不合规？是你们银行选择性合规，还是这保险柜里藏着连监管爸爸都看不得的惊天大秘密？！”
他猛地一指那份被钱莉攥在手里、几乎要被捏皱的法院保全通知书，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
“我告诉你！今天这个柜子，它就是天王老子盖了戳！”
“只要里面藏的是赃款罪证！”
“我们扒，也要把它扒开！”
“而且——”陈成盯着钱莉瞬间煞白的脸，一字一顿，掷地有声，“绝对会比那份法院文书，早到两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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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
刺客那句阴冷彻骨的 “谁死……还不一定呢……” 如同诅咒的回音，在弥漫着血腥和消毒水气味的空气中盘旋。
“死鸭子嘴硬！”彭斌啐了一口，一边紧张地查看诸成肋下的伤口，一边快速对着电话吼道：“……对！人民医院住院部XX栋XX号特护病房！有杀手冒充护工行凶！老诸差点……对！快！封锁大楼！叫医生！妈的，还有气儿，别让他死了！”他挂断电话，看着诸成惨烈的状况，又急又怒，“撑住！救护马上到！”
诸成艰难地抬起手，指了指地上蜷缩呻吟的刺客，声音微弱却异常清晰：“他耳朵……豁口……查……” 线索！这是刺客留下的最直接的身份特征！
彭斌重重一点头：“放心！老子把他祖宗十八代都刨出来！” 他立刻蹲下身，不顾刺鼻的污浊，一把揪住刺客的头发，将他的脸狠狠扳过来，对着手机前置摄像头拍下清晰的面部照片和耳廓上那道独特的豁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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