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宗罪”社团的覆灭,像一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涟漪散去后,夏洛克心里那点不协调感却沉了底,越来越清晰。
罗伯特教授地下室的祭坛,血污横流,蜡烛残骸狼藉,更像是一场情绪失控的狂欢,而非精密策划的仪式。
夏洛克用指尖轻轻敲打着自己的下唇,“仪式感过于外露,反而像是为了掩盖内在的苍白。真正的偏执狂,他们的秩序感是内向的,服务于自身那套逻辑,而非做给外人看的表演。”
“罗伯特?”夏洛克对张杰说,两人走在暮色渐沉的校园里,哥特式建筑的尖顶在灰白天空下像一排排沉默的墓碑。
“他是个狂热的模仿者,痴迷于表面的符号,但内核……空洞无物。他是点燃引信的人,但爆炸点,恐怕另有所在。”
听着夏洛克的话,张杰“咔哒”一声将手枪弹匣退出检查后又推回,收到腋下枪套,“So,what?这鬼地方还藏着一个更变态的?罗伯特教出来的好学生?”
“更可能是一个……天生就在黑暗中寻找秩序的头脑,被罗伯特那套粗浅的理论偶然点醒了。”夏洛克的目光扫过图书馆的玻璃窗,里面灯火通明,像一座知识的堡垒,也是藏匿秘密的最佳场所。
就在当天下午,沃特福德警方就被钉在了耻辱柱上。下午4点17分,沃特福德市,一栋高档公寓楼前。
米尔斯探长的黑色维多利亚皇冠轿车一个急刹停在了警戒线外,轮胎摩擦路面发出刺耳的声音。他推开车门,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快步穿过拉起黄色胶带的入口。
身后跟着的年轻警员布鲁斯,手里紧紧攥着现场记录本,脸色有些发白。
报警的是死者的钟点工,一个小时前她像往常一样来打扫卫生,用备用钥匙打开门,就被眼前诡异而恐怖的景象吓瘫在地。
“上帝啊……探长……这……这太不正常了……”公寓管理员语无伦次地比划着,被拦在警戒线外。
米尔斯没理会他,径直走上铺着厚地毯的楼梯。越是靠近顶层那间公寓,他心头不祥的预感就越重。当他推开那扇虚掩的、厚重的橡木门时,即使有近二十年刑侦经验,胃里也忍不住一阵翻江倒海。
公寓内部奢华得近乎浮夸,但异常整洁,甚至可以说是一尘不染。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古怪的混合气味。
顶级松露的浓郁香气、陈年帕尔玛奶酪的咸鲜、鱼子酱的腥咸……这些本该令人垂涎的味道,此刻却与一股淡淡的、来自人体消化物的酸腐气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甜腻感。
餐厅区域红木餐桌旁,一个肥胖的男人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姿势瘫坐在高背椅上。他穿着丝绸睡袍,头部后仰,嘴巴张得极大,眼球突出,脸上凝固着极度痛苦和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的腹部肿胀的将睡袍高高撑起,皮肤呈现出一种青紫色。
法医初步检查后,低声对米尔斯探长说,“胃部机械性破裂,远超人类胃囊极限,死前经历了极大的痛苦。死亡时间大概在昨晚10点到凌晨1点之间。”
现场过于干净了,没有挣扎痕迹,没有血迹喷溅,餐具摆放整齐。只有靠近死者椅子的地板上,用一种粘稠的、混合了橄榄油和炭粉的黑色油脂,工工整整地写着一个大写单词。
GLUTTONY(暴食)
字母的书写带着一种平静的癫狂和潦草,与死亡的惨状形成骇人的对比。
“Fucking hell...(真他妈见鬼)”米尔斯低声咒骂,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
他立刻想到了上午还在大学破获了一起案件的夏洛克·福尔摩斯,这种变态的、充满仪式感的案子,已经超出了普通刑侦的范畴,恐怕只有那样的天才家伙才能够处理了。
半小时后,夏洛克和张杰被布鲁斯警员紧急请到了现场。
夏洛克一进门,无视了中心的尸体,先是快速扫视了整个空间。他的目光在过于整洁的厨房台面、一尘不染的地板、以及摆放得如同博物馆展品的餐具上停留片刻,眉头微微皱起。
现场太干净了,干净到留下的都是死者的生活痕迹,却与凶手没有任何的关联,除了那一个单词。
他最终走到尸体旁,蹲下身,戴着手套的手指虚点在死者颈部一侧一个极其细微、不易察觉的紫红色瘀痕上。
“不是罗伯特的风格。”他声音平静,首先排除了是罗伯特作案的可能,一个是时间不符合,一个是也不是他的风格。
“为什么?”米尔斯探长急切地问。
“罗伯特追求的是血腥的视觉冲击,仪式感外露而粗糙,像一场混乱的狂欢。”
夏洛克站起身,指尖在鼻下轻轻掠过,“而这个……冷静、高效,带着一种近乎外科手术般的精准和冷酷。你看这个瘀痕,位置和力度都恰到好处,足以短暂制伏受害者而不造成过多外伤。他控制着整个过程,让这位美食评论家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被迫享受他毕生追求的极致口腹之欲,直到体验自身欲望带来的最终、最痛苦的后果。这是一种……极致的、带有演示性质的矫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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