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机灵小不懂几声调笑后——
“唉……”
一声轻叹，如同春风拂过冰面，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太和殿那高耸的檐角之上，不知何时已多了一人。
青衫落拓，衣袂随风轻扬，仿佛他一直就站在那里，与飞檐斗拱、流云清风融为一体。
正是沈浪。
他手里竟还拿着一本明显是宫内珍藏、装帧精美的书册，正随手翻看着最后一页，脸上带着几分意犹未尽的遗憾。
“不好意思，来晚了。”
沈浪合上书册，目光这才懒洋洋地投向下方，精准地落在脸色变幻不定的朱无视和那小不懂和尚身上。
“刚在你们老朱家的秘档库里找到点好东西，《永乐帝秘史》……写得是真不错，情节跌宕，文笔香艳，一不小心就看入迷了。”
他晃了晃手中的书，语气调侃，仿佛刚才错过了一场惊天动地的皇权争夺战，只是因为一本八卦野史。
朱无视脸上刚刚升起的希望之光瞬间僵住，差点又是一口老血喷出来。
他……他居然是因为看这种书才来迟？！
沈浪却已不再看他，目光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着那光头的“小不懂”，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那么，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沈浪语气轻松，如同老友闲谈，“是叫你一声‘张真人’残留于世的一点灵光？还是该叫你……借壳重生、玩心不改的古三通？”
“小不懂”和尚脸上的嬉笑微微收敛，眼中那抹玩世不恭深处，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沧桑与复杂，但他依旧咧嘴笑道：
“贫僧不懂，施主认错人啦！”
沈浪也不继续问，自顾自点了点头，仿佛恍然大悟，说出的下一句话却如同九天惊雷，炸得整个广场所有人魂飞魄散！
“你们老朱家，可真够狠的啊。”他摇头叹息，语气却带着冰冷的嘲讽，“朱棣，不愧是周芷若那狠绝性子教出来的好儿子！
篡了侄子的位不算，登基后竟能将大脚马皇后——赵敏一脉的子嗣后人赶尽杀绝，几乎屠戮殆尽！
这份嫉妒之心、睚眦必报的性子，真是青出于蓝。”
“更妙的是，”他目光如电，直刺“小不懂”，“居然还能找到当年张真人破碎金刚后遗留下的不腐遗蜕，以皇家秘藏、结合不知道从哪个魔门歪道弄来的‘种灵借壳’邪法，妄图将一代宗师最后的存在痕迹，炼成守护你朱家江山的工具？弄出你这么个非生非死、似我非我的……赝品？”
“可惜啊可惜，”沈浪嗤笑一声，“张真人之境，岂是凡俗手段所能亵渎？这遗蜕空有其形，内里终究是差了那点真正的‘神’。也就骗骗不知底细的外人罢了。”
这番话信息量之大、之骇人听闻，简直颠覆了在场所有人的认知！
太祖朱元璋出身秘辛！
永乐帝朱棣的血脉与狠毒！
甚至牵扯出道家祖师张三丰飞升后的遗体秘闻！以及眼前这强大莫测的和尚，竟是皇家制造的……赝品守护灵？！
百官彻底懵了，只觉得腿软脚软，今日听到的任何一句流传出去，都是足以诛九族的滔天秘闻！
朱厚照脸色苍白，身体微微摇晃，这些皇室最黑暗、最核心的秘辛被如此赤裸裸地当众揭开，让他这皇帝也感到一阵眩晕和恐惧。
朱无视更是目瞪口呆，他自诩深知皇室隐秘，却也从未触及如此核心、如此骇人的层面！
他求助的“沈前辈”，竟一语道破了皇室最大的秘密？！
那“小不懂”和尚，脸上的嬉笑终于彻底消失不见。
他沉默了片刻，周身那股玩闹的气息渐渐沉淀，一种古老、淡漠、仿佛看透了岁月流转的眼神缓缓浮现。
他轻轻叹了口气，这声叹息却带着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沉重与沧桑。
“逍遥子……果然是你。”
他不再否认，声音平静了许多，却依旧带着那份独特的跳脱感，只是深处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本想装傻充愣，混过这场麻烦事……到底还是瞒不过你。”
他抬头看向沈浪，眼神锐利起来：“不过，还得谢谢你。当年在天池秘境，你留下的那几句批注，‘阴阳轮转’、‘化异为己，返本归元’……于我而言，如同黑夜明灯。”
“我虽源自真人遗蜕，借皇家邪法与一点残存灵性而‘活’，但浑浑噩噩，灵智懵懂。
直到感知到你那直指武道本源、近乎‘道’的批注，如同一点真火，点燃了我这朽木枯壳中最后一点灵性，方才真正觉醒，回味前尘。”
“说起来，你于我，算有半师之谊，点化之恩。”
沈浪闻言，挑眉一笑：“哦？那我岂不是亏了？点化出个对手来？”
“小不懂”——或者说，觉醒了的张三丰遗蜕化身——脸上重新露出那种混合着顽皮与沧桑的笑容：
“是不是对手，打过才知道！你这逍遥子横空出世，深不可测，贫僧……可是好奇得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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