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砖下的震动越来越急,像是某种巨兽在海底深处翻身。陈无涯掌心还贴着地面,错劲顺着经络回流,却在丹田处撞上一股陌生的波动——那不是敌意,也不是真气,而是一种规则层面的震颤,仿佛整座秘境的根基正在被抽离。
他猛地抬头,瞳孔一缩。
青铜鼎表面那道细裂纹已经蔓延至鼎腹,裂口边缘泛着幽蓝微光,如同海水渗入了金属内部。更远处,石壁上的裂缝正无声扩大,原本干涸的沟壑里开始有水珠渗出,起初只是零星几点,转瞬便连成线,继而化作细流,顺着岩面滑落,在青玉砖上砸出细小的凹坑。
“走!”他一把拽起白芷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将她带倒。
她踉跄一步,剑柄还未完全归鞘,就被他拉着往殿角冲去。“怎么回事?”
“残篇补全,触动了禁制。”他语速极快,脚步未停,“这地方撑不了多久,海眼要塌了。”
话音未落,头顶轰然一声闷响。一块巨大的石板从穹顶断裂,砸落在原先青铜鼎的位置,激起一阵尘烟。那鼎竟微微下沉,像是被无形之力拖入地底,只留下一圈焦黑的印痕。
白芷回头望去,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天机卷……不能就这样留在这儿。”
“它已经不在了。”陈无涯低喝,“在你脑子里,在我身上,也在刚才那一场火里。现在留在这儿的,只是个壳。”
她咬住下唇,终是不再挣扎,任由他带着自己冲向左侧那条断裂的廊道。那里本是一处偏殿入口,早先因地震塌了一半,如今裂口更大,碎石堆积成斜坡,通向一条幽深的通道。
“你怎么知道这边能走?”她喘息着问。
“我不知道。”他脚步未停,错劲在四肢百骸中乱窜,像是不受控制,又似在摸索什么,“但系统给了我一条线——不是路,是‘没被压死’的方向。”
他闭眼一瞬,体内错劲骤然逆冲,从尾椎直贯脑门,又折返双臂。这一冲毫无章法,却让他脑海中浮现出一幅模糊的图景:几条交错的光线在黑暗中延伸,其中一条微微发亮,像是一条尚未断裂的脉络。
睁开眼时,他已抬手指向廊道尽头:“那边!承重柱断了三根,反而卸了力,塌得慢。”
两人刚冲进廊道,身后主殿便发出一声长长的呻吟。整片地面开始倾斜,青玉砖层层翘起,露出下方漆黑的空洞。那些机关兽残骸被水流卷动,纷纷坠入深渊,眨眼间消失不见。
前方通道狭窄,碎石横陈。白芷正欲跃过一处断口,忽觉头顶水声异样——抬头一看,岩缝中喷出一道高压水柱,如利箭般直射而来。
她本能后撤,却被乱石绊住脚踝,跌坐在地。
千钧一发之际,陈无涯反手扯下腰间蓝布带,甩出一个弧度,缠住上方一根半悬的铜梁。他猛力一拽,整根梁柱应声断裂,轰然砸下,恰好堵住了那股激流。
水柱冲击在铜梁上,溅起大片水雾,随即改道涌入另一侧裂缝。
他伸手将白芷拉起,呼吸粗重:“有时候,毁得快一点,才能活下来。”
她没说话,只是握紧了他的手。
通道继续向前,倾斜加剧,脚下碎石不断滑落。两侧石壁上的符文开始熄灭,一盏盏嵌在墙中的青铜灯接连暗去,唯有前方隐约透出一点微弱的光。
“那是出口?”她问。
“不是光。”他摇头,“是水反光。外面的海水已经开始灌进来。”
果然,再往前十余步,通道尽头已被浑浊的海水淹没大半,水面还在缓慢上升。透过晃动的波光,能看见一段向上的阶梯,通往一扇半掩的石门——正是他们来时开启的入口区域。
“门没关死。”白芷精神一振,“还能出去。”
可话音未落,身后传来一阵剧烈震动。整条通道猛然一颤,头顶岩层大片剥落,碎石如雨落下。他们急忙闪避,一块巨石砸在原地,激起一片水花。
“不行了。”陈无涯盯着那扇石门,“我们跑不过它。”
“那就劈开!”白芷拔剑在手,剑锋微颤,清光流转。
“别!”他一把拦住她,“那门是靠两侧承重柱撑着,你现在砍,整个山体都会塌下来。”
她顿住,剑尖垂下。
陈无涯却忽然蹲下身,手掌贴地,错劲缓缓渗入青玉砖缝隙。他闭目感知,眉头越皱越紧。
“我记得……进来的时候,是用反向撞击才打开的门。”他喃喃道,“不是推,是震。”
他猛然起身,运起错劲,不攻石门,反而一脚踹向右侧那根摇摇欲坠的承重柱。
“你疯了?!”
柱体剧震,裂纹迅速爬满表面。上方岩层随之晃动,石门缝隙竟在挤压中微微拓宽,露出更多空间。
“错的力,有时比对的更准。”他抹了把脸上的灰尘,率先冲向石门。
白芷紧随其后,剑收入鞘,双手护头穿过狭窄的缝隙。刚一落地,整根柱子轰然断裂,巨石滚落,彻底封死了来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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