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风裹挟着御花园里晚开的芍药香,掠过朱红宫墙时卷着几分躁动。沈清辞踩着绣鞋上缀着的珍珠流苏,每一步都似踏在云端,却又稳得让身旁的宫人暗自咋舌——这位永宁侯府的嫡小姐,自入宫赴宴起,便没按常理出过牌。
“小姐,前头就是澄瑞亭了,贵妃娘娘和诸位命妇都在呢。”贴身丫鬟青黛压低声音,指尖悄悄拽了拽沈清辞的衣袖,“听说户部尚书家的柳二小姐也来了,昨儿还在贵妇圈里说您……说您乡野气重,配不上永宁侯府的门第。”
沈清辞闻言,抬手拨了拨鬓边斜插的白玉簪,簪头雕刻的小石榴籽栩栩如生,是她前些日子照着现代石榴石手链的样式,让府里银匠新打的。她眼尾一挑,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调侃:“乡野气?那我可得好好露一手,让她瞧瞧,乡野里的灵芝,可比温室里的毒草金贵多了。”
话音刚落,便见澄瑞亭方向传来一阵刻意拔高的笑声,柳如眉穿着一身水绿色绣折枝莲的褙子,正依偎在淑妃身边,娇声道:“娘娘您不知道,前些日子我去城外别院,见着那些农户家的姑娘,说话粗声粗气,连行礼都不会,真难想象,有人竟能把那样的做派带到侯府里去。”
周围几位命妇闻言,纷纷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目光若有似无地瞟向沈清辞的方向。沈清辞却仿佛没看见一般,款步上前,对着主位上的贵妃行了个标准的福礼,动作行云流水,既不失大家闺秀的端庄,又带着几分灵动俏皮,倒让原本等着看笑话的人愣了愣。
“臣女沈清辞,见过贵妃娘娘,见过淑妃娘娘。”她声音清亮,像山涧的泉水叮咚作响,“方才听闻柳二小姐夸赞农户家的姑娘,臣女倒觉得,农户家的姑娘虽不如京中贵女锦衣玉食,却个个勤劳质朴,脚踏实地,可比某些只会搬弄是非、嚼舌根的人强多了。”
柳如眉脸色骤变,猛地站起身:“沈清辞!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胡说?”沈清辞挑眉,从袖中取出一枚小巧的竹编蚂蚱,放在手心把玩,“柳二小姐方才说农户家的姑娘连行礼都不会,可臣女这竹编手艺,就是跟着城外别院的农户大娘学的。您瞧这蚂蚱,栩栩如生,可比您头上插的那些金钗银簪,多了几分生机与灵气吧?”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那只竹编蚂蚱上,只见蚂蚱翅膀纹路清晰,触须微微弯曲,仿佛下一秒就要蹦起来,确实精巧得很。贵妃也来了兴致,笑道:“这竹编倒是别致,清辞有心了。”
“娘娘谬赞。”沈清辞笑着将蚂蚱递过去,“农户家的手艺虽不起眼,却藏着大智慧。就像这竹编,看似简单,实则每一根竹篾都要经过筛选、浸泡、编织,一步都不能错,正如做人做事,唯有脚踏实地,才能行稳致远。”
这番话既回应了柳如眉的嘲讽,又暗暗讽刺了她华而不实,在场的明眼人都听明白了,纷纷对着沈清辞投去赞赏的目光。柳如眉气得脸色铁青,却又找不到反驳的话,只能硬生生憋回一口气,坐回原位,狠狠攥着手中的丝帕。
沈清辞心中暗笑,对付这种只会仗着家世耀武扬威的草包,根本不用费太多心思。她刚在空位上坐下,就见宫人端着茶点上来,其中一盘桂花糕看起来精致可口,她正想尝尝,却见身旁的镇国公夫人悄悄碰了碰她的胳膊,摇了摇头。
沈清辞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收回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果然,没过多久,坐在柳如眉身边的一位千金小姐突然捂住肚子,脸色苍白地叫了起来:“哎呀,我的肚子好疼……”
众人顿时慌了神,贵妃连忙吩咐宫人去请太医。柳如眉却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方才我见你吃了好几块桂花糕,许是那桂花糕不干净吧?也难怪,御膳房的人有时候也会粗心大意。”
沈清辞眸光一沉,起身走到那位小姐身边,蹲下身仔细观察了片刻,又摸了摸她的脉搏,沉声道:“这位姐姐并非食物中毒,而是中了少量的巴豆粉。”
“什么?”众人哗然,巴豆粉是泻药,若是在宫宴上出了这种事,可不是小事。
柳如眉脸色一变,连忙摆手:“你可别胡说!这桂花糕是御膳房做的,怎么会有巴豆粉?定是你看错了!”
“我是不是看错了,太医来了便知。”沈清辞站起身,目光锐利地扫过柳如眉,“不过,我倒是好奇,这桂花糕是宫人按位次端上来的,为何偏偏只有柳二小姐身边的这位姐姐出了事?而且,方才我见柳二小姐明明也拿起了一块桂花糕,却又悄悄放了回去,不知是何缘故?”
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柳如眉身上,柳如眉眼神闪烁,支支吾吾地说:“我……我只是突然不想吃了,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是吗?”沈清辞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可我还听说,柳二小姐昨日在首饰铺里,与这位姐姐因为一支凤凰金钗起了争执,柳二小姐扬言要给她点颜色看看。如今看来,这‘颜色’,就是让她在宫宴上出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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