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规则网络的一部分,时间感变得模糊而抽象。日出日落,草木枯荣,在林风的感知中,不过是能量潮汐的起伏与物质形态的缓慢流转。一瞬与千年,有时并无区别。然而,当他的意识聚焦于那些如同星辰般散布的幸存者光点时,凡尘的时间流速便骤然加快,充满了琐碎、挣扎与不确定的活力。
夜莺和铁匠继续着他们的旅程。偏离原定路线向北探索流星坠落地点的决定,并未带来立竿见影的惊人发现,却让他们意外地找到了一条相对好走的、被新生植被部分掩盖的旧铁路线。沿着铁轨前行,速度加快了不少。
林风“看”着他们,如同观看一场无声的默剧。他能感知到夜莺每日记录时思维的专注,感知到铁匠在狩猎一只警惕的变异兔时肌肉的紧绷与呼吸的节奏,甚至能感知到一场突如其来的春雨降临时,两人躲进废弃隧道口那一瞬间的庆幸与短暂松弛。
这些细节,是他与这个新生世界最直接的情感纽带。他尝试过更深入地“倾听”夜莺的思绪,但她的内心像一口深井,表层是冷静的分析与记录,深处却隐藏着连她自己或许都未完全察觉的、对过往牺牲的沉痛与对未来的深切忧虑。他尊重这份界限,只在她面对歧路犹豫不决时,让风拂过特定方向的树叶,或在夜幕降临时,让萤火虫在更安全的宿营地点聚集。
这种引导细微至极,近乎自然。夜莺似乎有所察觉,她会在平板里记下这些“巧合”,标注问号,但并未因此产生依赖或恐惧,反而更加激发了她主动探索的欲望。这让林风感到欣慰。守护,不是圈养。
与此同时,他的意识网络如同雷达般扫描着更广阔的区域。那伙在原棱镜堡区域受挫的暴徒残余,在损失惨重后偃旗息鼓,暂时隐匿了起来。但在更南方的沿海地带,他感知到另一股更庞大、更具组织性的能量集结。那不是“塔”的残余,气息截然不同,更加……混杂,带着海风的咸腥与某种不容置疑的扩张欲。他们似乎占据了几处旧纪元的港口设施,正在修复船只,并派出小队向内陆侦查。
新的势力在萌芽。是敌是友,尚未可知。
而在西北方向的崇山峻岭间,一股微弱但极其纯净的灵能波动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波动带着一种古老的、与自然和谐共生的韵律,与“门”的狂暴能量和“塔”的冰冷科技感都迥然不同。它时隐时现,仿佛在刻意隐藏自身。林风试图靠近感知,却总被一层柔和而坚韧的能量屏障阻挡。那里似乎存在着某种避世的、拥有独特传承的群体。
世界远比想象中复杂。
最让他和灰鼠耗费心力的,是维持一种宏观的、极其精细的能量平衡。新生的生态系统脆弱而敏感,一点微小的扰动都可能引发连锁反应。他们需要引导降雨滋润干涸的土地,却又不能引发洪水;需要抑制某些过于 aggressive (侵略性)的变异植物的生长,为更多物种留下空间;甚至需要 subtly (微妙地)影响气候模式,避免极端天气过早地摧残这初生的希望。
这就像是在演奏一首无比宏大的交响乐,每一个音符都必须精准。他与灰鼠的意识无时无刻不在交融、计算、微调。灰鼠对能量本质的直觉与他作为“林风”的战斗经验和宏观视野相辅相成。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之间的界限越发模糊,有时甚至分不清某个念头最初源自谁。他们成了一个真正的共生体,共同承担着这超越个体生命的重担。
疲惫感是存在的,并非肉体上的,而是意识层面的“熵增”。处理海量信息,维持精密平衡,都会消耗他们的“存在强度”。他们需要不时将意识沉入网络深处,与星辰、地脉、海洋的本源能量共鸣,以补充消耗,就像人类需要睡眠。
在一次这样的“沉眠”中,林风感受到了一股异常强烈的、带着痛苦与呼唤意味的波动。波动来自非常遥远的地方,接近曾经的北境禁区。他立刻集中意念,“看”过去。
那是一片被巨大的、散发着微弱蓝光的晶体森林覆盖的区域。在森林深处,一小队幸存者(从能量特征看,像是旧纪元北境遗民的后代)被困在了一个突然活跃起来的能量漩涡旁。漩涡散发着不稳定的灵能风暴,撕扯着他们的防护装备和精神。他们中已有两人倒下,剩下的围成一圈,苦苦支撑,为首的是一名年轻女子,她手中举起的一枚古老护符正散发出与漩涡同源却相互排斥的光芒,似乎在试图安抚或关闭它,但力量远远不够。
漩涡的能量模式很奇特,并非“门”的残留,更像是某种旧纪元灵能实验失控后的产物,充满了混乱与痛苦的情绪碎片。
【救他们。】灰鼠的意念第一时间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他能感受到那些被困者意识中的恐惧与绝望,以及那个年轻女子试图保护同伴的坚定意志。
林风没有犹豫。但直接干预那个漩涡,需要跨越极其遥远的距离,消耗巨大,且可能引发不可预知的灵能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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