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婉仪扶着宫女的手,在宫道上略一踌躇,便转向了太医院的方向。
“主子,可是身子不适?”宫女低声询问。
“无妨。”婉仪语气平淡,“只是觉得近日心神有些不宁,想请太医开个安神的方子。”这是个极好的由头。
她踏入太医院那带着浓郁药香的院落,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当值的太医和忙碌的药童。她认得其中一位姓李的太医,似乎与内务府几位管事有些交情。
待李太医为她诊脉开方时,婉仪才仿佛闲聊般提起:“李太医辛苦。方才在慈宁宫外,瞧见您院里的人去回话,想是永和宫桑宁格格那边……已无大碍了?”
李太医专注写着方子,头也未抬:“回娘娘,永和宫那位格格是心病,刘太医开具的汤药只是辅助。太皇太后慈心,也是关切问询。”
“是啊,桑宁这孩子也是可怜,家中连遭变故。”婉仪轻叹一声,语气充满恰到好处的怜悯,“听说她身边有个叫琥珀的大宫女,很是得力,怎么前些日子倒被撵出去了?这节骨眼上,身边没个贴心的老人儿,怕是更添愁绪。”
李太医笔尖微微一顿,随即流畅地写下最后一味药,这才抬起头,露出一丝职业化的笑容:“娘娘仁心。这宫女犯错被撵,乃内务府依宫规处置。下官只知依宫规行事,余者不敢妄测。”他回答得滴水不漏,但婉仪捕捉到了那瞬间的停顿。
“原来如此。”婉仪接过药方,笑容温婉,“是本宫多虑了。有劳太医。”她起身告辞,心中却已笃定,琥珀的消失,绝非寻常!连太医都讳莫如深,此事必有蹊跷!内务府那条线,必须尽快去探。
永和宫内,桑宁正对着圆姐送来的素缎和《心经》出神。素白的缎子刺得她眼睛生疼,那经卷上的字迹更像是一道道嘲讽的符咒。她死死掐住掌心,尖锐的疼痛让她维持着面上的麻木。
“主子,李主子送来的东西……”绯云小心翼翼地开口。
桑宁缓缓抬起眼,眸中一片空洞的平静,声音轻得像叹息:“收起来吧。替我谢过姐姐费心。”她顿了顿,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挤出下一句,语调平直无波:“就说桑宁感念圣恩浩荡,体恤孤女。定当静心抄经,安分度日,以报天恩。”
绯云看着自家主子那毫无生气的模样,心头一酸,连忙应下退了出去。
殿门关上,隔绝了外界的视线。桑宁挺直的脊背瞬间垮塌,整个人蜷缩在冰冷的椅子里。
她将脸深深埋进掌心,肩膀无声地剧烈颤抖。那压抑的悲鸣,被她死死堵在喉咙深处,只化作喉间几声破碎的呜咽。
阿玛……额娘…… 她在心底泣血呼唤,等等我……再等等……宁儿定会……讨回一个公道!
窗棂透过的光,在她颤抖的身影上投下斑驳影子。这深宫,已然成了她姊妹精心布置的祭坛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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