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坚硬、带着黑湖深处淤泥特有的微腥气息。这是西里斯恢复意识后最直接的触感。他猛地睁开眼,视野里是粗糙石壁的模糊轮廓,缝隙里顽强地生长着几缕散发微弱荧光的苔藓。他正蜷缩在一个极其狭窄的空间里,后背紧贴着冰冷湿滑的石壁,身下是硌人的碎石。空气污浊,弥漫着浓郁的霉味和湖水腥气。
他试图动一下翅膀,左翅根部立刻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让他几乎闷哼出声。雪鸮形态!失控的阿尼玛格斯变形!记忆如同冰冷的潮水倒灌回脑海——废弃教室里那令人心悸的沙菲克密印,费尔奇逼近的脚步,体内骤然失控爆发的冰寒魔力……他低头,借着苔藓微弱的光线,看见自己覆盖着洁白羽毛的身体,左翅那缕黑羽无力地耷拉着,根部似乎有些凌乱,带着湿意。
外面隐约传来费尔奇拖沓的脚步声和洛丽丝夫人警惕的呼噜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距离他藏身的这个狭小石缝似乎很近。他屏住呼吸,雪鸮敏锐的听觉捕捉着外面的动静。脚步声和猫的呼噜声在废弃教室门口停留了片刻,似乎是在检查那堆杂物和散落的衣物。他能想象费尔奇狐疑地捡起那件反穿的龙皮夹克,翻看着内衬上那只古怪的橡皮小鸡图案。
“奇怪……没有学生?”费尔奇沙哑的声音带着困惑,“洛丽丝,闻到了吗?有股……冷气?像地窖里的冰窟窿。”
洛丽丝夫人发出一声低沉的、充满警告意味的呜咽。
“算了,大概是哪个皮皮鬼的把戏。”费尔奇嘟囔着,脚步声和猫的呼噜声终于开始远去,消失在走廊的另一头。
直到外面彻底恢复死寂,西里斯才敢小心翼翼地尝试移动。每一次牵动翅膀都带来尖锐的疼痛。他集中精神,试图逆转变形。然而,体内那股冰寒的力量如同被搅动的深潭,混乱而虚弱。他反复尝试了几次,只在石缝里激起几缕微弱的冰雾旋涡,旋涡中隐约闪过人形虚影,又迅速溃散。魔力核心像是被冻结了,运转艰涩。更糟糕的是,一股熟悉的、源自骨髓深处的寒意正不受控制地蔓延开来,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穿透羽毛,刺入血肉。体温失衡症!刚才仓促的冰雾蜃影术和失控的变形,彻底耗尽了提神剂勉强维持的平衡。
他缩在冰冷的石缝里,急促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出白蒙蒙的雾气。视野边缘开始泛起阵阵黑斑,那是低温带来的晕眩。他必须回去!必须喝到提神剂!但以雪鸮形态,带着受伤的翅膀,如何穿过错综复杂的城堡,避开巡逻的费尔奇和可能存在的其他教授、幽灵,回到斯莱特林的地窖?
冰冷的绝望如同黑湖的湖水,一点点漫上来。他闭上金色的眼瞳,将喙深深埋进胸前的羽毛里,试图汲取一点微薄的暖意,却只感到一片刺骨的冰寒。左翅那缕黑羽,在苔藓幽光的映照下,仿佛真的在无声地颤抖。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就在意识因寒冷和疼痛而开始模糊时,一阵极其轻微、却异常熟悉的脚步声,如同精准踩在心跳的鼓点上,由远及近,停在了石缝外不远的地方。
西里斯猛地抬起头,金色的瞳孔在黑暗中骤然收缩。
脚步声消失了。一片寂静。接着,一个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的声音,如同耳语般穿透石壁的缝隙,清晰地传入他耳中:
“*Ridiculum et Serium*。”
荒诞与严肃。他的魔杖铭文!
西里斯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随即又剧烈地跳动起来。他努力调动起一丝残余的魔力,集中意念,发出一声极其微弱、如同气流摩擦般的嘶鸣,这是只有特定对象才能捕捉到的、属于他阿尼玛格斯形态的独特频率回应。
石壁外静默了一瞬。接着,轻微的布料摩擦声响起,一只修长的手小心翼翼地伸进了狭窄的石缝入口。那只手在黑暗中摸索着,动作带着一种熟悉的谨慎,最终,指尖轻轻触碰到了他冰冷的、覆盖着羽毛的脊背。
没有多余的言语。西里斯强忍着翅膀的剧痛,用喙和完好的右爪支撑,一点点挪动身体,钻出了那个冰冷潮湿的囚笼。月光重新照在他身上,映出斯科皮·马尔福苍白的脸。铂金色的头发在黯淡的光线下显得有些凌乱,灰蓝色的眼睛里清晰地映照着西里斯狼狈的雪鸮形态,以及左翅上那缕刺眼的黑羽。
斯科皮的瞳孔在看到那缕黑羽时几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但他什么也没问。他迅速脱下自己的墨绿院袍,动作轻柔地将西里斯受伤的雪鸮身体包裹起来,只露出头部。院袍内衬的温热短暂地驱散了一些刺骨的寒意。
“能走吗?”斯科皮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是气音。
西里斯在他臂弯里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喙。斯科利立刻将他稳稳地抱在怀里,用宽大的院袍遮掩住。他转身,脚步轻捷得如同幽灵,熟稔地避开月光照亮的区域,贴着墙壁最深的阴影,迅速而无声地朝着地窖方向移动。他的心跳隔着薄薄的衬衫布料,沉稳而有力地传递到西里斯冰冷的羽毛上,成为这片死寂寒夜里唯一的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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