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黎明的微光取代了跳动的篝火,透过洞口藤蔓的缝隙,吝啬地洒入山洞,驱散了部分黑暗,也带来了清晨山林间特有的、湿润而清冷的空气。
马尔科姆几乎是瞬间就从浅眠中惊醒。多年的外勤生涯让他即使在极度疲惫下也能保持警觉。他第一时间看向身边的凯特。
她依旧昏迷着,但脸色似乎不再那么吓人,呼吸虽然微弱,却比昨夜平稳了一些。篝火早已熄灭,只剩下一堆灰白的余烬。洞内的寒意重新弥漫开来,凯特的身体在他外套下依旧冰凉,但不再有那种生命不断流逝的脆弱感。
(暂时……稳定住了?)
马尔科姆心中稍安,但不敢有丝毫大意。他轻轻活动了一下僵硬冰冷的四肢,全身的伤口立刻用剧烈的酸痛和刺痛提醒着他现状的糟糕。右胸的绷带已经被渗出的血水和脓液浸透,粘连在伤口上,每一次呼吸都带来肺部的抽痛。
他必须处理伤口,补充水分和食物,并弄清楚他们到底在哪里。
他小心地挪开身子,将凯特安置好,然后拄着匕首,忍着眩晕和疼痛,再次挪到洞口。
拨开湿漉漉的藤蔓,清晨的景象映入眼帘。
他们确实在一座山上,洞口位于半山腰,下方是郁郁葱葱、弥漫着晨雾的山林,树木高大,许多植物的形态确实与他认知中的不同,叶片更加宽大肥厚,枝干扭曲,带着一种古老而陌生的质感。远处,连绵的山脉轮廓在晨雾中若隐若现,看不到任何人造建筑的痕迹。
空气异常清新,带着植物和雨后泥土的气息,能量环境……感觉很“干净”,几乎感知不到城市中那种无处不在的、混杂着异变能量和工业污染的背景噪音。这里仿佛是一片未被“觉醒日”波及的……净土?
但这怎么可能?“觉醒日”的全球性能量潮汐是覆盖性的。
马尔科姆抬头望向天空,试图寻找太阳的方位判断方向,然而——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
天空……是诡异的双色。
靠近东方地平线的区域,是熟悉的、黎明时分鱼肚白与橙红交织的色彩。但越往天空高处,颜色逐渐过渡,在接近天顶的位置,竟然呈现出一种……深邃的、如同午夜般的暗蓝色!仿佛有两片不同时间的天空被强行缝合在了一起!而在那片暗蓝色的天幕上,隐约能看到两颗……月亮?不,是卫星?其中一颗较大,呈现出灰白色,表面布满陨石坑,另一颗较小,泛着不祥的暗红色。
这不是地球的天空!
至少,不是他认知中的那个地球!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马尔科姆的脚底窜上头顶!随机时空裂隙……难道把他们抛到了……另一个世界?!或者说,一个与地球截然不同的……维度?空间?
这个猜测让他感到一阵窒息般的恐慌。如果他们真的迷失在某个未知的世界,那么回去的希望将变得无比渺茫,而凯特所需要的专业医疗和能量环境更是无从谈起!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恐慌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无论这里是什么地方,活下去,让凯特活下去,才是第一要务。
他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山势,植被,水源……生存的基本要素。
他听到下方传来隐约的流水声。有水源!
他返回洞内,看了一眼依旧昏迷的凯特,咬了咬牙。他必须冒险离开一会儿,去取水,并尽可能寻找一些食物和能用于重新包扎伤口的干净材料。
他将匕首留在凯特身边,自己只拿着那把能量耗尽的电磁手枪——至少看起来像把武器——然后小心翼翼地沿着陡峭的山坡,向下方的水声处摸索而去。
山坡湿滑,布满苔藓和裸露的树根。每走一步,右胸的伤口都传来钻心的疼痛。他不得不频繁停下喘息,冷汗浸湿了他破烂的衣衫。
大约下降了数十米,他找到了一条从山涧流淌下来的小溪。溪水清澈冰冷,他迫不及待地俯身喝了几大口,干渴烧灼的喉咙终于得到缓解。他用溪水清洗了一下脸上和手上的污垢与血迹,冰冷的刺激让他精神一振。
他在溪边找到了一些宽大的、类似芭蕉叶的植物,摘了几片,准备用来盛水。又在附近的灌木丛中发现了一些结着红色浆果的植物,他不认识,但鸟类啄食的痕迹让他判断这可能无毒。他小心翼翼地尝了一颗,味道酸涩,但没有异常反应,于是摘了一些。
最幸运的是,他在一处岩石背面发现了一种叶片柔软、纤维丰富的植物,看起来可以作为替代绷带的材料。
带着这些微不足道的收获,他艰难地爬回山洞。
凯特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有醒来的迹象。马尔科姆稍微松了口气,至少在他离开期间没有发生意外。
他用宽大的叶片盛来清水,小心地润湿凯特干裂的嘴唇。她没有吞咽的意识,清水顺着嘴角流下。马尔科姆只能用叶子边缘一点点滴入她口中,过程缓慢而笨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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