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胡同里的空气带着垃圾桶散发的酸腐气息,以及一丝新添的、若有若无的焦糊与尘土味。三道身影已不见踪影,只在潮湿的地面上留下几滩颜色略深的、正在缓慢消散的灰烬痕迹。
沈墨甩了甩指尖,仿佛掸去不存在的尘埃。他没有停留,身影融入更深的夜色,向着城市西区方向而去。
“毒牙”提供的废弃纺织厂地址,位于海都市西郊的老工业区。这里曾经机器轰鸣,如今却只剩下一片片如同钢铁坟墓般的厂房,在月光下投下巨大而扭曲的阴影。年久失修的道路坑洼不平,杂草丛生,夜枭的啼叫偶尔从远处传来,更添几分荒凉与死寂。
沈墨没有走大路,他在厂区外围的断墙和废弃管线间穿行,如同一个没有实体的幽灵。左眼中的罪业之火稳定燃烧,视野里,整个废弃厂区笼罩在一片稀薄的、由荒芜、遗忘以及少量流浪动物和非法闯入者留下的微弱罪业构成的灰蒙蒙背景中。
他的目标很明确——那片规模最大的、曾经是主纺纱车间的连体厂房。
随着距离拉近,沈墨的左眼捕捉到了异常。在那片主厂房的区域,空气中弥漫的罪业色彩不再仅仅是稀薄的灰色,而是掺杂了几缕极其隐晦、与之前在仓库遭遇的皈依者同源的、冰冷的灰白色丝线。它们如同蛛网般,若有若无地飘荡在厂房周围,构成了一道微弱却有效的警戒屏障。
不仅如此,厂房内部,还隐约传来一种低频率的、非机械的嗡鸣声,以及一种与那颗诡异心脏类似、但更加分散、更加隐晦的精神波动。
这里果然有蹊跷。而且,戒备比之前的仓库更加森严和隐蔽。
沈墨没有贸然靠近主厂房的正门或那些破损的窗户。他绕到厂房的侧面,那里有一排用于通风换气、如今早已停止运转的巨大风扇口,扇叶锈蚀严重,之间的缝隙足以让一个成年人通过。
他如同壁虎般悄无声息地攀上锈迹斑斑的金属外壁,动作轻灵得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从一个扇叶的缝隙中钻入,内部是纵横交错的通风管道,积满了厚厚的灰尘。
沿着宽敞的通风管道向内潜行,那低频率的嗡鸣声和精神波动越来越清晰。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淡淡的、与仓库里相似的甜腻腐朽气味,但似乎还混合了一种……陈旧血液和某种香料燃烧后的味道。
沈墨在一个通风口的格栅后停下,格栅下方,就是主厂房内部的核心区域。
他透过格栅的缝隙向下望去。
厂房内部的空间极其空旷,曾经的生产线早已被拆除,只留下一些巨大的混凝土基座和粗壮的承重柱。此刻,厂房的中央区域被清理出来,地面同样刻画着一个巨大的、比仓库那个复杂精密数倍的暗红色法阵。
法阵的节点处,并非只有一颗心脏,而是摆放着整整七个!
这七颗“心脏”大小不一,形态也略有差异,有的更加干瘪,有的则仿佛还在轻微蠕动,但都散发着那种令人不适的诡异波动,表面覆盖着游动的黑色纹路。它们被按照某种特定的方位摆放,由暗红色的法阵线条连接,共同构成一个整体。
五名身穿灰色连帽衫的皈依者,分散在法阵的五个关键节点上,盘膝而坐,双手结着复杂的手印,低垂着头,帽檐遮挡了面容,口中念念有词。他们的灰白罪业如同涓涓细流,持续不断地注入脚下的法阵,再通过法阵输送给那七颗诡异的心脏。
而在法阵的正中央,并非空无一物。那里悬浮着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约莫一米高的、由某种暗沉木质和不明金属镶嵌而成的……匣子。匣子造型古朴,表面雕刻着与心脏上类似的、但更加繁复和古老的扭曲纹路,缝隙间隐隐透出暗红色的微光。一股远比单个心脏更加强大、更加凝聚的精神辐射和污染源,正从这个匣子中散发出来。
灵龛!
毒牙听到的词,指的就是这个东西!
此刻,这个灵龛正微微震颤着,表面的纹路如同呼吸般明灭不定。那七颗心脏的搏动,似乎与灵龛的震颤保持着某种同步。低沉的嗡鸣声正是来源于此。
法阵周围,还散布着大约二十只异变体。它们同样显得相对“安静”,但眼中的猩红更加浓郁,身体异变的程度也更高,有些甚至长出了额外的骨刃或分泌着粘液的触须。它们如同最忠诚的守卫,环绕着法阵缓缓游弋,冰冷的视线扫视着四周的黑暗。
沈墨能感觉到,这个法阵、七颗心脏、以及中央的灵龛,共同构成了一个庞大的能量汇聚与转化系统。它们似乎在不断地从周围环境中汲取着某种能量(或许是弥漫的负面情绪,或许是地脉中的某种力量),并通过灵龛进行提纯和储存。
是为了那个所谓的“盛宴”储备“食物”或“能量”?
就在沈墨观察之际,下方异变骤生!
一名位于法阵边缘、负责维持某个次要节点能量输出的皈依者,身体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他注入法阵的灰白罪业变得极其不稳定,时而暴涨,时而萎缩。他猛地抬起头,帽檐下露出一张扭曲痛苦的脸,眼睛时而漆黑,时而恢复一丝人类的光彩,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挣扎般的怪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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