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
空气凝滞如铁。
青铜香炉里燃着安神香,但座上的人,没一个能安下心来。
龙虎山天师府、终南山楼观台、武当、茅山上清……道门各派的执牛耳者,尽数在座。
主位上,是天师张静清,以及十年未履凡尘的三一门门长,李玄霄。
代表官方的,是那位戴着黑框眼镜的中年男人,姓丁。
“诸位掌门。”
丁主任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叩击,发出沉闷的、规律的声响。
“新国已立,外患肃清,但魑魅魍魉,并未绝迹。”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镜片后的眼神看不出情绪。
“一些自持手段的异人,无视法度,为祸乡里。更有甚者,与潜藏的敌特勾结,破坏铁路,刺杀干部,对新生的人民政权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
他将一份文件推到桌子中央。
“这是近三个月来,有明确证据指向异人所为的恶性案件,共计三十七起,牺牲同志一百二十六名。”
室内一片死寂,只有粗重的呼吸声。
张静清端起面前巨大的搪瓷茶缸,却没有喝,只是用杯盖一下下撇着茶叶沫子。
“丁主任,说正事。”
“好。”
丁主任身体前倾,双手交叉撑在桌上,摆出了谈判的姿态。
“我们希望,也需要诸位的帮助。成立一个特别行动顾问组,由诸位门下高足组成,配合我们的同志,对这些害群之马,进行……定点清除。”
“定点清除?”
茅山的掌门冷笑一声,“说得好听,是让我们当诸位的刀,还是当诸位的狗?”
丁主任面不改色。
“是当人民的朋友,还是当人民的敌人。选择权,在各位手上。”
话音一落,气氛骤然冰冷。
这不是请求,是通牒。
“小丁。”
张静清终于开口,他放下茶缸,那声闷响让所有人心头一跳。
“你说的这些人,我道门称之为‘邪修’。清理门户,本是我辈分内之事。”
他浑浊的老眼直视丁主任。
“但,是我们自己清理,立我们自己的规矩。”
“还是变成你们手里的刀,指哪打哪,用完之后,是藏于鞘中,还是折了刀刃,就由不得我们了?”
丁主任笑了笑,扶了扶眼镜。
“张天师,现在是新社会了,规矩,只能有一套。那就是国家的法。”
他从公文包里又取出一沓更厚的资料,不轻不重地放在桌上。
“当然,我们尊重传统。但有些传统,似乎已经和国家利益相悖。”
他随意翻开一页,念道。
“终南山弟子周某,于一九四七年,向境外势力泄露我方三处重要军火库位置。有据可查。”
楼观台的掌门脸色一白。
他又翻了一页。
“龙虎山外门执事赵某,曾接受伪政府‘供奉’,为其搜罗天材地宝,至今下落不明,账目在此。”
张静清身旁的弟子手掌握紧了拳头。
丁主任的笑容依旧温和,但说出的话,字字诛心。
“诸位都是玄门正宗,但门户大了,难免有那么一两个败类。我们愿意相信诸位,但……总得让我们看到诚意。”
“这个诚意,就是合作。”
“否则,这些材料一旦公布,对各派的声誉,对新政府与整个异人界的关系,恐怕都不是什么好事。”
威胁。
赤裸裸的威胁。
在场的掌门们,脸色铁青。他们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被一个凡人逼到如此境地。
答应,就是被招安,从此身不由己。
不答应,就是与整个国家机器为敌,还要背上勾结敌特的污名。
这是一道死局。
就在丁主任以为胜券在握,准备提出具体方案时。
一直闭目养神,仿佛置身事外的李玄霄,终于有了动作。
他没有睁眼,只是伸出两根手指,对着桌上丁主任那杯未动的茶,隔空,轻轻一弹。
“叮。”
一声清脆的颤音。
水面泛起涟漪,杯中的茶叶,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自行移动、组合,在水面之上,清晰地拼出了四个字——
王部长安否?
刹那间,丁主任脸上的所有表情,笑容、自信、从容,尽数凝固。
他瞳孔猛地一缩,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衬衫。
王部长,是他此行任务的直接下令者,是他的顶头上司。
而就在昨夜凌晨三点,王部长在自己的书房内突发心梗,紧急送医,此事被严密封锁,在场除了他,绝不可能有第二个人知道!
他……他是怎么知道的?!
这已经不是情报的范畴,这是……鬼神莫测的手段!
丁主任感觉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他僵硬地抬头,对上了李玄霄睁开的双眼。
那双眼睛里没有威严,没有杀气,只有一片虚无,仿佛能吞噬一切。
“茶不错。”
李玄霄的声音很平淡,却让整个密室的温度都降至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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