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示尾署“王城治安总官李方清”并加盖朱红大印,墨迹未干。
晨风一吹,满纸飒然作响,仿佛已向整座王城宣告:
旧日沉疴,今日开刀,治安之刀,自此再不留情。
清晨的北城衙门口,薄雾未散,朱漆告示栏前却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郑寒山负手立于阶前,玄色大氅在晨风里微微鼓动。
目光掠过那幅新贴的白绢告示,像刀锋刮过宣纸,不带一丝犹豫。
告示墨迹未干,朱红大印却鲜亮得刺目,仿佛在向整座王城宣告:
治安兵卒的命脉,从此握在总官府的掌心。
副官凑近半步,压低嗓音:
“大人,这不过是一张募兵榜,您为何亲自来看?”
郑寒山没有立即答话,只伸出两指,轻轻点在“忠义夜课”四字之上,指尖顿了片刻,才淡淡开口:
“募兵?若真只是募兵,何必用‘整饬四城’?
李大人这是把招兵、汰兵、训兵三权一把攥住。
以后咱们四城治安官想添一兵一卒,都得先递条子到总府,等那枚朱印落下来。”
说罢,他收回手,袖口在晨雾里划出一道冷冽的弧线,似已将话锋藏进风声。
副官这才恍然,背后竟渗出薄薄一层冷汗,忙垂首退后半步,不敢再多言。
与此同时,东城治安官府邸的偏厅却炸开了锅。
高云鹤攥着同样一张告示。
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纸角在她掌心皱成一团,仿佛下一瞬就要被撕成碎片。
“李方清这是要独吞治安大权!”
她声音尖利,尾音因怒意而颤抖,像一把刮过铜镜的利刃,刺耳又恼人。
孙耀海坐在窗边,手里捧着一盏温热的醒酒茶。
氤氲水汽模糊了他眼底的倦意。
听见高云鹤的咆哮,他只懒懒抬眼。
目光掠过那张被揉皱的告示,又落在高云鹤因愤怒而涨红的脸上。
语气里带着一点不耐,也带着几分冷嘲:
“随他折腾。
先把咱自家那堆烂账抹平再说——再吵,下一个上告示的就是你。”
他说完,低头啜了一口茶,仿佛那滚烫的茶汤能冲淡所有麻烦,也能冲淡高云鹤尚未出口的怒骂。
……
治安总官府邸的正厅里灯火高悬,照得每个人盔甲上的暗纹都在跳动。
李方清端坐主位,包拯、李存孝、郑寒山、孙耀海、宁万依次列坐。
末席还空着一把交椅,椅背上搭着崭新的孔雀补服。
包拯率先起身,将一本折子摊在案上,朗声道:
“近日总部共募得新卒六百,经弓马、律令、格斗三试,合格者四百七十三。
各治安官府缺额多少,今日请诸位报明,我们即刻按册拨补。”
宁万抬眼扫过那把空椅,迟疑地问:
“南城的缺……可是这位同僚顶上?”
李方清微微一笑,抬手示意。
侧门应声而开,一名二十七八的青年稳步而入——
玄色劲装,腰间悬一块鎏金龙纹玉符,眉目疏朗,却带着久历沙场的冷峻。
“诸位,”
李方清抬声介绍。
“这位是谢无咎,出身西境谢氏。
谢氏三代戍边,战功累累,陛下昨日已下旨,钦点谢无咎为南城治安官,即刻到任。”
谢无咎抱拳一圈,声音不高,却压得住满厅烛火:
“末将初来乍到,先向诸位同僚借路——
日后南城地面,若有差池,唯我是问。”
李方清目光缓缓掠过四座治安官。
灯火在他眸底映出一层冷铁般的亮。
“接下来,我要办一场大动作。”
他声音不高,却带着铁靴踏地般的笃定。
“目标不是地痞,不是赌棍,而是那些把王城当私园的贵族。
我会把账本、血债、地契、童契一并摊到阳光下——
谁敢伸手,就剁谁的手。”
他顿了顿,指尖在案上轻轻一敲,像敲一记无声的锣。
“我要你们秉公执法,哪怕查到的是王亲国戚,也要给我钉死在卷宗上。
若有人敢徇私,”
他抬眼,目光锋利得像出鞘的剑,
“下一批囚车里,就有你们的名字。”
四名城官齐齐起身,甲叶铿锵。
“谨遵总官大人钧令!”
“刀口所指,即是方向!”
“属下等誓死完成任务!”
李方清唇角微扬,笑意不达眼底。
“很好。”
他抬手,灯火随之一颤,仿佛整座王城都听见了他下一句话——
“那就让贵族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治安。”
傍晚,城南偏僻的小巷里,酒旗残破,门楣上“醉春风”三个漆字剥落大半。
孙耀海与宁万推门而入,挑了最里间的角落坐下。
木桌油渍斑斑,一盏青釉酒壶在昏灯下泛着幽光。
孙耀海先给自己斟满,仰头灌下一杯,辛辣烧得眼眶发红。
他重重放下酒杯,声音低哑:
“宁兄,你不知我近日的苦。
东城那些新补进来的校尉,个个挂着总官府的腰牌。
我发号施令,他们嘴上应着,脚下却像生了根——
我往东,他们偏往西。
再这么下去,我这治安官,怕是要被他们架空了。”
宁万苦笑,指腹摩挲杯沿,声音压得极低:
“谁又不是?
咱们上次留人守南城,换来的全是李方清的耳目。
他给的兵,看着是援军,实则是钉子。”
孙耀海又倒一杯,酒液晃出杯口,溅在桌面上,像一滩暗红的血。
“如今北城、南城已是他铁板一块,咱们俩要是再不齐心,迟早被他一块块拆零碎了。”
宁万抬眼,灯火在他眸底投下一抹阴翳。
他举杯与孙耀海轻轻一碰,瓷声清脆,却在落杯时微微侧首,余光扫过窗外——
夜色里,似有一道黑影一闪而逝。
宁万眯了眯眼,唇角笑意未散,眼底却掠过一丝旁人难察的冷意。
孙耀海摇着宁万的肩,见他伏在桌上鼾声大作,嘴角还挂着酒沫。
只得骂骂咧咧地起身下楼,脚步踉跄,嘴里嘟囔着“醉鬼”。
待木门“吱呀”一声阖上,宁万忽地睁眼,眸中清亮如冰。
他缓缓直起身,袖袍掠过桌面,连酒壶都未碰出半分声响。
他踱到窗边,指尖轻挑窗闩,木窗无声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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