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雨璇含笑抬手:
“诸位一路辛苦,我已打扫西跨院三进二十七间厢房,暂作诸位的行署与学堂。
请随我来。”
她亲自引路,穿过碎石铺就的主街。
街道两旁,原本低矮的茅屋已修葺一新,屋顶加了青瓦,墙面粉了白灰,檐下挂着崭新的红灯笼。
孩子们趴在窗台上,好奇地看着这些陌生人。
妇人则端着簸箕,偷偷打量那些背着算盘的年轻吏员。
西跨院内,早有小厮抬来十几张新制的杉木长案。
案上摆着笔墨纸砚、算盘、账册,角落里还堆着尚未拆封的陶罐。
罐口贴着红纸,写着“燕赵新米”“燕赵精铁”。
杨士奇环顾一周,满意地点头:
“易主任想得周到。
此地暂作‘雨璇政务学堂’,三十名文吏分三班:
上午授户籍、度支、律法,下午随各村里正实习,夜里再回院汇总。
三月一考,优者留任,次者再训。”
易雨璇侧身让出一步:
“我正想旁听,学一学燕赵的‘先训后任’之法。”
话音未落,许褚已大步而入,铁甲在夕阳下泛着乌光。
他抱拳行礼,声如洪钟:
“易主任,末将奉令整顿雨璇军伍。
现有什长十人、老兵头十人,另有新募青壮一百二十名,已在村北空地扎营。
请主任拨给粮饷、器械、场地,三月之内,末将还你一支可上阵的步骑混编。”
易雨璇莞尔:
“粮饷已备足三月之量,器械库也已腾空,村北空地任你折腾。
只是——”
她抬手指向远处山坡。
“坡顶那片桃林是我亲手栽的,可不许你的新兵砍了当柴烧。”
许褚咧嘴一笑:
“末将省得。砍树者,军棍三十。”
鲁班最后进来,怀里抱着厚厚一摞图纸。
他把图纸铺在长案上,手指轻点:
“镇公所、仓廪、兵舍、水渠、磨坊、学堂,六套图样已画好。
镇公所居中,三进两院,前衙后宅;
仓廪依山而建,防潮防火;
兵舍成‘口’字形,便于集合;
水渠引山泉,穿村而过,兼作灌溉与防火;
磨坊靠河,水力驱动;
学堂则临桃林,开窗即见花海。”
易雨璇俯身细看,指尖在图纸上轻敲:
“学堂临桃林,倒有‘桃李满天下’之意。
只是这镇公所正门,可否再阔一丈?
日后若有商旅车队,也便于进出。”
鲁班笑着提笔,在图纸上刷刷添了几笔:
“易主任既开口,阔两丈也使得。”
夜色降临,西跨院里亮起灯火。
三十名文吏围坐长案,听杨士奇讲“户籍三册法”;
村北空地,许褚的口令声与木桩撞击声此起彼伏;
桃林边,鲁班带着工匠钉桩放线,准备明日破土。
易雨璇负手立于院中,仰头望见满天星斗,心中第一次生出踏实的感觉——
雨璇领地,不再是孤悬山外的三村,而是即将与燕赵同脉共振的新镇。
夕阳西斜,桃林的影子被拉得老长。
易雨璇忽然想起埋在心里已久的那桩事,转身朝鲁班一拱手:
“鲁先生,我手下还有两位干才——
李春、陈潢,一直苦于粮料不足,空有手艺却施展不开。
如今借燕赵之力,我想让他们也跟着先生学些本领,做些大用场。”
鲁班虽未曾听过这二人名号,仍谦逊回礼:
“易主任既有此意,鲁某自当禀报主公,必为二位安排妥当。”
易雨璇随即招手,将李春、陈潢唤入院中。
两人俱是三十出头,皮肤黝黑,手掌布满老茧,一见鲁班,便躬身行礼。
易雨璇含笑道:
“这位是燕赵鲁大师,机巧木石、河渠城工皆通。
你俩同为工程之材,今日便好好聆听先生教诲,莫负此机缘。”
李春先开口,声音带着匠人特有的沉稳:
“在下擅木石结构,曾督造木拱桥三座,愿随先生学制榫卯、筑堤闸。”
陈潢接着抱拳:
“在下尤精水文测绘,曾绘河道图百余里,盼得先生指点,开渠引水,以溉万亩良田。”
鲁班闻言,目中带喜,抬手虚扶:
“二位既有实迹,鲁某求之不得。
明日卯时,同我勘地绘图,再择吉日破土。
燕赵储料丰足,人手齐备,只待诸君大展拳脚!”
李春、陈潢相视一眼,齐声应诺,声音里满是久违的振奋。
桃林深处,晚风吹过。
枝头的花瓣纷纷扬扬,仿佛也在为即将展开的宏图落下一场温柔的贺雨。
残阳如血,将练兵场的黄土照得一片赤金。
易雨璇立在旗台边,绯色披风被晚风扬起,像一簇跳动的火苗。
她抬手一招,远处传来铿锵脚步声——妇好肩背长戟。
腰悬短剑,铠甲边缘磨得发亮,却掩不住她眉宇间的飒爽英姿。
“许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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