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冰海,位于仙境极北,终年被万载不化的玄冰覆盖。天空是铅灰色的,压抑低沉,凛冽的寒风卷着冰碴,如同无数细小的刀刃,呼啸着刮过无边无际的冰原。远处,隐约可见巨大的冰川如同匍匐的怪兽,而更深处,则是此次异动的源头——那片隐藏在厚重冰层之下的活跃海底火山区域。这里的环境极端恶劣,寻常仙境精灵根本不敢踏足,唯有少数强大的冰系、水系生灵方能在此生存。
水清漓与默抵达时,已有几位北境本土的冰灵长老在外围等候。水清漓无需多言,周身自然散发出的水之主宰威严,便让几位长老恭敬地垂下头颅。他直接开始听取更详细的汇报,并释放出浩瀚的神识,如同无形的巨网,细致地笼罩向冰海深处,感知着地脉与水流的每一丝异常波动。
默则安静地跟在他身侧半步之后的位置。她没有打扰水清漓的工作,只是同样释放出自己温和而充满生机的感知力,如同最灵敏的触角,辅助性地探查着冰层之下大地脉络的“情绪”。她的方式与水清漓的宏观掌控不同,更侧重于能量流动的“生机”与“平衡”是否被破坏。两人虽无言语交流,但气场交融,默契无比,一个如深海般浩瀚莫测,一个如春日溪流般温暖灵动,在这片死寂的冰原上构成了一幅和谐而强大的画面。
然而,这幅画面,却刺痛了某些暗中窥探的眼睛。
就在水清漓专注于与几位长老分析火山能量数据,商讨疏导方案时,默敏锐地感觉到一道充满复杂情绪的目光,牢牢地锁定在她……或者说,是锁定在她与水清漓之间那种无形的默契氛围上。那目光中,有痴迷,有嫉妒,有渴望,还有一种近乎扭曲的模仿欲。
默微微蹙眉,顺着感觉望去。只见在远处一座冰丘之后,悄然立着一个身影。那是一位男性仙子,容貌竟有四五分刻意模仿水清漓的痕迹——同样是一头长发,却是略显僵硬的冰蓝色,而非水清漓那种流动着生命光泽的冰蓝银丝;五官也算俊朗,但刻意雕琢出的清冷表情,只显得画虎不成反类犬;他身上穿着与水清漓风格类似的广袖长袍,却是廉价的仿品,料子普通,纹路粗糙,更没有水之主宰服饰那种与生俱来的水系道韵环绕。
最令人不适的是他的姿态。他显然是在模仿水清漓负手而立、眺望远方的样子,但水清漓的姿态是浑然天成的威严与淡漠,而他,却只有一种僵硬刻板和“你看我像不像他”的滑稽感。
远远看去,若不细察,恍惚间或许真会误以为是水之主宰的另一个投影。但只要是熟悉水清漓的人,哪怕只看背影,也能立刻感受到那种云泥之别的差距。
默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嘲讽。她见过仰慕水清漓的仙子,也见过畏惧他的存在,但这种近乎病态、企图通过模仿来接近甚至……取代的,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不仅仅是对水清漓的冒犯,更是对“水之主宰”这个尊贵神格的亵渎。
水清漓显然也察觉到了那个存在,但他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于他而言,这种蝼蚁般的模仿者,连让他投去一丝注意力的资格都没有,直接无视便是最彻底的蔑视。他的全部心神,都放在了解决北境的实际问题上。
但默不同。她无法容忍有人如此拙劣地、心怀不轨地模仿她的爱人,玷污她心中最完美的形象。而且,这种模仿背后隐藏的野心,让她感到恶心。
她轻轻对水清漓说了一句:“清漓,我离开一下。”
水清漓微微颔首,甚至没问她去做什么,继续与长老们商讨。这种全然的信任,更凸显了那个模仿者的可笑。
默转身,缓步朝着那座冰丘走去。她的步伐很轻,踩在冰雪上几乎无声,但每一步,都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她周身那温暖灵动的气息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属于静水湖女主人、属于水清漓同行者的威严。
那位模仿者见默独自走来,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随即又被一种“她注意到我了”的兴奋所取代,他努力挺直腰板,试图维持那副模仿来的“清冷”姿态。
默在他面前三步远处站定,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用那双清澈却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眸,上下打量着他,目光如同最冰冷的水流,洗刷掉他所有虚伪的伪装。
模仿者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强作镇定地开口,声音也刻意模仿水清漓的低沉,却显得干涩沙哑:“这位仙子,有何见教?”
默终于笑了,那笑容极淡,却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讽。她红唇轻启,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却字字如冰锥,刺向对方最脆弱的内心:
“‘你一直学习他、模仿他、尽可能的复制他,把自己当成他,幻想有天能取代他。’”
“……”
静,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寒风依旧在呼啸,但此刻,这风声仿佛也被冻结了。模仿者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变得比周围的冰雪还要苍白。他最大的秘密、最深的野望,就这样被眼前这个女子用如此轻描淡写的语气,赤裸裸地揭穿!他张着嘴,想反驳,却发现自己在那双仿佛能看透灵魂的眼睛面前,任何谎言都显得苍白无力。一股巨大的羞辱和恐惧攫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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