悖反救赎的始末（49）
“不错，然后呢？”童磨的声音在昏暗的室内响起，带着一丝玩味的催促。
“不过，仅仅是不满，日间橘那样受过良好教育、家境优渥的女孩，似乎不像会轻易动杀心的性格。”他精准地点出了关键。
森淼月唇角的弧度加深，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冷静分析：“杀意不够，那就是刺激的烈度不够，或者说，让她感受到的‘威胁’还不够致命。”
“既然基础的利益冲突已经埋下，那就让这冲突升级到足以动摇她核心安全感的地步——最直接有效的方式，就是钱，以及钱所代表的，她无法承受的污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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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想社的活动室角落堆着几箱新到的设备配件，空气里混杂着塑胶和金属的气味。社团经费和资源分配的会议刚结束，气氛有些压抑。
神谷朔再次利用社长的权力，将最新一批高性能配件和大部分预算优先划拨给了他那个华而不实的“跑腿侠”项目，而日间橘提出的一个关于优化校内网络论坛后台效率、实际价值更高的方案，则因“缺乏吸引力”被搁置，预算被大幅削减。
日间橘坐在角落的电脑前，手指用力敲击着键盘，屏幕的冷光映着她紧绷的下颌线。森淼月拿着一份社团物资采购清单，假装在核对，恰好走到日间橘附近。
她状似无意地翻看着，指尖在某一页上停住，发出一声极轻的、仿佛刚刚发现的讶异。
“啊……”她小声地自言自语，声音却足够让近在咫尺的日间橘听清，“原来上次学姐那个论坛优化方案的采购申请被拒，是因为经费额度用在这里了……”
她的目光落在清单上神谷朔项目的一项采购条目上，眉头微蹙，仿佛在认真思考，“……这个型号的外设，上周我和父亲去电器城时看到过展示品，标价好像……比清单上这个采购价低了30%呢？是社长找到了什么特殊渠道吗？还是……包含其他服务费？”
她的话语点到即止，没有直接指控，却像一根毒刺，精准地扎入了日间橘因项目被否、预算被抢而愤怒的神经。
日间橘敲击键盘的手指猛地顿住，屏幕上的光标在她因愤怒而微微颤抖的指尖下闪烁。30%的差价？神谷朔……在吃回扣？挪用社团经费？这不仅仅是资源分配不公，这是赤裸裸的、可能涉及违法和巨大个人名誉风险的贪婪！
几天后，神谷朔又在活动室大声抱怨经费紧张，限制了他的“伟大构想”。
他拍着桌子，一副“都是你们拖累了我”的嘴脸。森淼月抱着一叠资料经过，在与日间橘擦肩而过的瞬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仿佛不经意的感慨
“唉，学姐上次那个方案的预算控制明明做得那么精准，性价比超高……真是可惜了，优先级不够啊。” 她说完，便若无其事地走开，留下日间橘站在原地，看着神谷朔那张因抱怨而扭曲的脸，眼神彻底冷得像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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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寓的阴影里，森淼月的声音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平静：“一次是资源侵占，两次是可能涉及违法中饱私囊的污点。日间橘或许不在乎那点钱，但她绝不能容忍自己参与甚至管理的社团里存在这种蛀虫，更不能容忍这种污点将来可能波及到她的声誉——尤其是，我已经让她潜意识里已经开始将幻界科技视为自己未来必须掌控的资产时。神谷朔的存在，已经从无能的绊脚石，变成了一个可能引爆的、会炸伤她的危险品。”
“但据我所知，”童磨慢条斯理地开口，指尖在沙发扶手上轻轻画着圈，像是在复盘棋局，“日间橘家里，橘氏汽车贩卖连锁公司，可不是缺这点小钱的人。神谷朔这点小动作，对她家族的根基而言，微不足道。”
森淼月笑了，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只有洞悉人性的冰冷：“没错，橘家不缺这点钱。但是，”
她刻意停顿了一下，加重了语气，“这很侮辱人，不是吗？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
她身体微微前倾：“我让她‘感觉’到了，神谷朔这种人——无能、自大、贪婪、没有底线——只要他在那个位置上，就必然会和她产生根本性的、无法调和的利益纠纷。”
“这次只是社团的几万日元经费和一点设备，他可以为了面子工程和私利轻易否决她有价值的心血，甚至可能贪墨。那下一次呢？如果是动辄上亿日元的项目？如果是关乎公司未来走向的核心技术决策？如果神谷朔利用他的身份，为了他那点可怜的虚荣心和贪婪，做出损害公司根基的蠢事呢？”
森淼月的声音低沉而充满诱导性，仿佛在替日间橘描绘一幅恐怖的未来图景：“她看到了一个无法沟通、无法合作、只会掠夺和破坏的‘合伙人’和‘未来掌舵人’。这个隐患，在她心中不断放大。她无法忍受自己的才华、抱负，被这样一个垃圾掌控和拖累。”
“那种被侮辱、被轻视、被潜在巨大风险威胁的窒息感和愤怒，远比单纯的金钱损失更能点燃毁灭的火焰。我只是……帮她清晰地‘预见’了这个必然的、糟糕的未来，让她明白，除掉他，不是泄愤，是止损，是清除一个必然会爆炸的毒瘤，是保护她珍视的一切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童磨静静地听着，脸上那抹惯常的、温和无害的笑意如同面具般纹丝不动，但眼眸深处，那冰封的湖面之下，却清晰地掠过一丝近乎纯粹的、因欣赏而起的愉悦光芒。
这份对人心的把握，这份将“微不足道”的小事层层推演、编织成足以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的精密逻辑，这份冷酷到极致的煽动性
将一个原本可能只是心存不满的富家女，一步步推上杀人犯的位置
她比他想象中还要聪明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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