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点半,林川把代驾车停在小赵租住的老小区楼下。
副驾驶座上的姑娘揉着后颈,粉底液被空调吹得干涩:“川哥,今天真不该让周梦琪帮我改PPT。”她从帆布包里掏出手机,屏幕的亮光照得眼尾的泪痣忽明忽暗,“刚刚人事通知我明天要重新做周年宴流程,你猜怎么着?她在‘企业成就展’后面偷偷加了个‘神秘嘉宾揭晓’环节。”
林川正把代驾折叠椅往后备箱里塞,听到这话手停顿了一下。
夜风卷着隔壁烧烤摊的孜然味钻了进来,他想起三天前苏晚晴在茶水间说的话——“要是有人把‘晚晴’和苏氏总裁这两个身份绑在一起,我宁可取消周年宴。”当时她指尖捏着咖啡杯,杯壁上的冷凝水在文件上洇出个小圈,像一滴还没落下的泪。
“没走审批流程?”他关后备箱的动作轻了些,金属碰撞声闷在夜色里。
小赵划拉手机的手指收紧:“行政部刚查过,修改记录显示是昨天下午三点十七分,IP地址……”她突然抬头,眼白在路灯下泛着冷光,“是周梦琪的办公电脑。”
林川掏出一根烟又掐灭了,火星溅在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上。
他想起周梦琪今天被开除时,抓着门框尖叫“苏氏早晚会为今天后悔”的脸——那副表情像极了上个月在酒吧代驾时,醉汉打翻红酒却嚷嚷“是杯子先动的手”的无赖模样。
“她要曝光苏总的钢琴家身份。”他蹲下来,膝盖压得老小区的水泥地咯咯作响,“周年宴直播有三百万在线观看,到时候全网都会知道苏氏总裁是国际大奖得主‘晚晴’。”
小赵的手机“啪”地掉在脚垫上。
她弯腰去捡,发尾扫过林川的手背:“可苏总明明说过不公开……”
“她要的不是公开,是撕裂。”林川捡起手机递给她,屏幕上修改记录的时间刺得他眼睛发酸,“苏总在董事会刚压下分拆文创事业部的提案,这时候突然曝出‘总裁不务正业搞艺术’,那些老家伙能把她按在会议室骂到天亮。”
夜风突然变大了,吹得小赵的帆布包带子晃来晃去。
林川盯着那根磨毛的线头,想起前天在琴房看到的场景——苏晚晴穿着米白色针织衫,指尖沾着琴谱上的铅笔灰,抬头对他笑:“今天练《月光》第三乐章,最后那串琶音总是弹不利索。”她的手腕内侧有块红痕,是琴键硌的,像一朵没开全的花。
“走。”他突然直起身子,牛仔外套的拉链蹭得脖子发痒,“明天我去送咖啡,你调公司监控。”
“调监控?”小赵跟着他往单元楼走去,高跟鞋踩在碎砖上哒哒作响,“保安室王哥那脾气……”
“就说我客户上周丢了无线耳机,可能落在琴房附近。”林川掏出钥匙串晃了晃,金属碰撞声在楼道里格外清晰,“王哥爱听单口相声,我昨天刚给他发了段《报菜名》的录音。”
次日清晨,林川拎着两杯冰美式站在苏氏集团32楼。
前台小妹熟练地给他按了电梯,电梯镜面映出他额角的碎发——他特意用了小赵给的发蜡,说是“送咖啡的外卖员也要有职业形象”。
“苏总在琴房练琴。”秘书小吴接过咖啡时压低声音,“您放办公室就行,她等下自己来拿。”
林川应了一声,却拐向了消防通道。
琴房在32楼最东头,深胡桃木门框上挂着“非请勿入”的铜牌。
他蹲下来,假装系鞋带,余光扫过窗台——青石板上有道细痕,像被什么硬物压过。
“手机支架。”他掏出指甲盖大小的放大镜,这是上次代驾帮客户找钻戒时买的,凑近细看。
划痕呈十字交叉,边缘有轻微的塑料磨损——和他上周在二手市场看到的“迷你可调节拍摄支架”痕迹一模一样。
“叮——”
消防通道的声控灯突然亮起。
林川迅速起身,转身正撞上抱着文件夹的小赵。
她睫毛上沾着细汗,把手机屏幕转向他:“监控调出来了,周梦琪前天凌晨两点十七分进的琴房,怀里揣着个黑色相机包。”
视频里的画面有些模糊,周梦琪穿着米白色针织衫,和苏晚晴昨天穿的那件款式一模一样,踮着脚把什么东西卡在窗台。
林川放大画面,镜头里闪过金属反光——是长焦镜头的遮光罩。
“她拍了苏总练琴的视频。”他喉咙发紧,想起苏晚晴昨天说“今天练到手指发颤”时,眼尾那点红,“然后打算在宴会上用‘神秘嘉宾’的名义放出来,坐实她‘不务正业’的传言。”
小赵的手指在手机上快速操作:“我现在黑进内网,把修改PPT的记录改成她主动提交的……”
“不够。”林川打断她,目光扫过走廊尽头的电梯——黄总监正从里面出来,油头在灯光下泛着光,“她不是喜欢拉垫背的么?”他掏出手机翻出聊天记录,“黄总监上周在群里说‘搞艺术的都穷讲究’,说话爱用狗头表情包,回复消息总慢三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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