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三层停车场的荧光灯在清晨显得格外昏黄,水泥柱投下的阴影像张开的网。
林川靠在阿强那辆黑色轿车的引擎盖上,掌心的工牌被体温焐得温热——这是他昨晚趁阿强被保安缠住时,从对方西装内袋顺出来的。
金属边角硌着虎口,他想起宋雨桐腕上勒出紫痕的红绳,嘴角的笑意淡了些。
“吱——”
橡胶轮胎碾过地面的声响传来。
林川抬眼,看见阿强提着个褪色的帆布包从停车场出口走来,脚步比昨晚更急,后颈的碎发被穿堂风掀得乱翘。
对方在离车三米处猛地顿住,瞳孔缩成针尖——他显然没料到会有人守在这里。
“哥,你昨晚走得挺急啊。”林川直起身子,工牌在指尖转了个圈,“连自己工牌都落了。”
阿强的喉结滚动两下,手死死攥住帆布包带,指节泛白:“你偷我东西?”
“代驾三年,从不碰乘客私物。”林川晃了晃工牌,金属扣在灯光下闪了闪,“但你不一样——宋家的人,可做的事,倒像在给宋小姐挖坑。”他往前迈了半步,阴影里的眼睛亮得像淬了星火,“关灯、清场、制造’意外‘,当宴会厅的监控是摆设?备份我存了三份,云盘、旧手机、李姐的邮箱。”
阿强的肩膀猛地一震,帆布包“啪”地砸在地上。
他盯着林川手里的工牌,那是张伪造的临时工证,照片上的自己穿着保安服,发证日期正是三天前——宋雨桐让他混进苏氏宴会的凭证。
“你...你怎么...”
“昨晚你被老王截住时,袖口蹭到控制箱的铁锈。”林川摸出手机,翻出那张照片,“楼梯扶手的螺丝锈迹一模一样。宋小姐要你制造断电混乱,好让苏晚晴‘意外’摔倒,对吧?”他的声音突然放软,像在哄剧团里闹脾气的小演员,“但你没关死电闸,留了应急灯;推绿植的时候故意偏了三十度,没砸到苏总脚边。哥,你这哪是当打手?分明在给宋小姐擦屁股。”
阿强的眼眶突然红了。
他弯腰捡起帆布包,指尖颤抖着扯开拉链,从最底层摸出个褪色的相框——照片里穿碎花裙的小女孩揪着他的衣角,脸上沾着糖渣:“我爹是宋家三十年的老仆,我从小带她玩。她爸妈离婚那晚,她抱着我哭,说‘阿强哥,你别走’...”他猛地吸了吸鼻子,“可这次她要的不是恶作剧,是要苏晚晴彻底摔进泥里!昨天她给我那瓶’果汁‘,根本不是饮料——”
“是润滑油。”林川接得太快,阿强愣了一下。
他笑:“苏总助理李姐查了,那瓶果汁是从宋氏旗下生物实验室送的。涂在台阶上,摔下去轻则骨折,重则...”他没说完,目光落在阿强泛白的领口——那里别着枚银色徽章,是宋家老仆的家徽。
“所以我没报警,只找你聊聊。”林川把工牌塞进阿强手里,“你要是想救她,就告诉我——她还有什么后手?”
阿强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相框边缘,照片里的小女孩和昨晚瘫在绿植丛里的宋雨桐渐渐重合。
远处传来保安巡逻的脚步声,“叮”的一声,是电梯到达的提示音。
他突然抬头,眼神里的犹豫像被风吹散的雾:“顶楼通风管道...她让人放了...”
“阿强!”
尖锐的女声从电梯口炸响。
两人同时转头,看见宋雨桐裹着件驼色大衣冲过来,发梢还沾着没摘掉的绿萝叶。
她盯着阿强手里的相框,又看向林川,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你果然在卖我!”
林川摸出手机,屏幕上的录音键还在红着。
他冲阿强眨眨眼,声音里又带上了惯常的调侃:“哥,现在说还来得及——”
“闭嘴!”宋雨桐抓起包里的防狼喷雾就要按,却被林川反手扣住手腕。
她突然笑了,眼泪却顺着脸颊往下淌:“你以为他会帮你?他连自己亲妈生病住院的钱,都是我出的!”
阿强的身体晃了晃,相框“啪”地掉在地上。
玻璃裂成蛛网,照片里的小女孩正咧着嘴笑。
林川感觉掌心里的手腕在抖,像片风中的叶子。
他低头看向阿强,对方正盯着地上的相框,喉结动了动,终于轻声说:“通风管道里...有微型摄像机。”
宋雨桐的瞳孔剧烈收缩。
林川松开手后退两步,手机悄悄给李姐发了条消息。
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老王带着保安跑过来了。
阿强弯腰捡起相框,用袖子仔细擦去上面的灰尘。
他抬头时,眼里的光比荧光灯还亮:“宋小姐,我能护你一次两次,但护不了你一辈子。”
宋雨桐后退两步,撞在身后的水泥柱上。
她盯着林川,又看向阿强,突然转身往电梯口跑。
林川刚要追,阿强拉住他的胳膊:“别追了。”他指了指电梯上方的楼层显示,“她去顶楼了。”
林川摸出烟盒,抽出一根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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