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深思熟虑的蠢样子,杂种。」
我独自在走廊边缘仰望夜空时,那道早已听惯的傲慢嗓音从背后传来。
虽说隐约猜到他可能会来,可真听到这声音,我还是忍不住皱了眉。
「就算从背后,你也能看清我的表情?」
「蠢货,看背影就知道你在想什么。要是只能靠眼睛看见的东西来理解事物,那你还不如个瞎子。」
真希望他别把这种离谱的洞察力当成对别人的基本要求,可眼下我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无奈地耸肩。
远坂和伊莉雅揭露的现实,残酷得让我连这种吐槽的闲心都快消失了。
——那团黑影的真身,是间桐樱。
间桐脏砚操控的那只异形魔物,不仅击败 Saber、甚至可能歼灭了 Berserker、还制造多起失踪案,更扰乱了圣杯战争体系。
而这一切的元凶,正是潜藏在大圣杯中的「世间一切之恶?安哥拉曼纽」。
被恶意渗透,可由高阶魔术构建的圣杯还设有多重安全机制。
正因如此,这股恶之化身才不得不通过与圣杯容器有着深层联结的樱,来干涉现实世界。
依靠这种“后门手段”,容器本身具备的从者回收的功能与樱的魔术特性相互结合,最终化作了那团黑影显现。
虽然不清楚脏砚究竟用了什么手段操控这一切,但一定不是我这种半吊子水平能做到的事。
这并非樱自身的意愿,她只是被当成了“终端”利用——也就是说,她本是受害者。
可由她衍生出的黑影,已经夺走了无数人的性命。而且这种暴行还在不断加速:随着从者的灵魂汇聚到樱体内,她的灵魂与人格正被一点点碾压。
甚至可以说,正因为樱在拼命抵抗,事态才没发展到更不可收拾的地步。
无论最终是被圣杯中的怪物夺取身体、被污染,还是被同化——毫无疑问,若我们继续袖手旁观,等待樱的必然是毁灭。
而且那团会无差别袭击人类的怪物,绝没有放任不管的道理。既然如此——。
「——干脆杀了那丫头不就省事了。终端没了,复仇者(Avenger)自然失去现身的力量。之后不管是修复圣杯还是毁掉它,总有办法解决。
再这么拖下去,那丫头连『死亡』都做不到了。杀了她,反倒是种慈悲。」
「唔……!」
“ Archer用谈论今天天气般的语气,宣称要杀掉樱。尽管我对这句话感到怒不可遏……却偏偏无法否认,那是现实可行的办法之一。
“我知道,我知道啊,可是那样……”
我无法认同。为了阻止更多牺牲,就要牺牲无辜的后辈……我不能认可这种矛盾,是因为樱对我来说太过亲近了。明明应该是希望救她的,为什么我却立刻要面对这样的选择?
这和慎二那时不一样。那家伙是为了自己,要屠杀毫无关系的全校师生。如果凶手抱有明确的恶意,且必定会造成牺牲,那么除掉元凶就是现实的选择。
可樱并没有想伤害任何人。她遭受虐待,身心都被侵蚀,却依然是个能体谅他人的温柔孩子。一直是受害者的她,就因为“添麻烦”而被杀死……那本该是绝对不能容忍的事情。
我有种预感——如果因为存在危害的可能,就去杀死身为受害者的少数人,那么卫宫士郎恐怕就再也无法回头了。
“杂修。你期望的是什么?”
突然,Archer这样问道,话题转得毫无征兆。虽然我差不多已经习惯了他的作风,却还是摸不透他的意图,只能带着困惑转头看向身后的他。
“是救那个叫樱的女孩?是救这座城里的这群杂种?是消灭恶人?是粉碎圣杯?还是说——想要守护一切,这种无可救药的胡话?
所谓‘正义的伙伴’之类的蠢话也一样,你根本不清楚自己该走的路。所以你才会迷茫啊,小鬼。”
青年背靠着走廊的柱子,滔滔不绝地说着。抬头望着晴朗夜空的 Archer,眼中是否能看清前路呢?
正义的伙伴。我一直认为,自己应该成为这样的人,也必须成为这样的人。可在圣杯战争中不断面对的现实,却与理想相去甚远。
——为了不出现无辜的牺牲者,杀死身为受害者的樱,这就是正义吗?
——为了守护身为受害者的樱,让无辜的人成为牺牲者,这就是正义吗?
“英雄是有期限的哦。等变成大人,就很难再自称英雄了。——要是能更早意识到这种事就好了。”
切嗣说过的话此刻在脑海中回响。我所憧憬的英雄,展现出的是挫折与放弃。切嗣当年,是否也为这种矛盾而痛苦过呢?
事到如今,我才后悔当初没向 Saber更详细地问问父亲的事。
十年前,投身圣杯战争的切嗣,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战斗的?明明我曾发誓要继承他的理想,如今却只剩迷茫。
我对这样不争气的自己,不由得怒火中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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