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壁上那两行苍劲的字迹,如同冰冷的审判,悬在每个人心头。
“窥镜者,须承其重。知真相者,永失其宁。”
字字千钧,砸得人喘不过气。手电光柱在岩缝入口处颤抖,仿佛也畏惧着那深不见底的黑暗。刚刚从“镜室”文献中获得的惊人真相还未完全消化,新的、更加严峻的抉择已迫在眉睫。
王钊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喉咙发干。他只是个想活下去的半大孩子,“万物归墟”、“永失其宁”这些字眼对他而言过于沉重,远超了他的理解范畴,但那种不祥的预感却如同冰水浸透全身。他看向陈凡,眼中充满了茫然与依赖。
老吴扶着书架,脸色苍白,喃喃自语:“承其重……我们……我们承得起吗?”他毕生追求知识与真相,可当如此骇人的真相摆在面前时,他第一次感到了畏惧。那不仅仅是知识的重量,更是关乎整个存在根基的责任。
张浩握紧了拳头,目光在陈凡和那幽深岩缝之间来回移动。他的本能告诉他,应该带着凡哥立刻远离这里,远离这诡异的地方和危险的秘密。但理智又告诉他,如果“钥匙”真的关乎“平衡”,而“摇篮”正在朽坏,那么逃避可能意味着最终的毁灭。保护陈凡,与保护这个摇摇欲坠的世界,似乎在这一刻产生了矛盾。
冷锋是众人中最沉默的。他依旧守在“镜室”门口,但目光锐利地扫过那两行字和岩缝。作为战士,他习惯于评估风险与收益。进入岩缝,风险未知,可能直面无法理解的危险,甚至如警告所言,心智受损。但收益呢?或许能得到关于“平衡”的具体信息,找到应对“摇篮”朽坏的方法,甚至……找到彻底摆脱“夜鸮”乃至终结这一切的契机。留下,看似安全,实则被动,他们将永远被蒙在鼓里,如同瞎子般在即将倾覆的舞台上摸索。
所有人的目光最终都投向了陈凡。他靠在木椅上,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深陷的眼睛却异常明亮,里面翻涌着疲惫、痛苦,以及一种近乎燃烧的决绝。
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缓缓地抬起手,指向那张木桌中央的复杂刻痕和凹槽。
“我们……已经窥见了‘镜’的一角。”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从我们知道‘钥匙’是‘平衡之楔’,而‘摇篮’是正在朽坏的‘囚笼’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无法‘安宁’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每一个字都敲打在他们的心坎上。
“无知,或许能带来短暂的安宁。但当风暴来临,无知者往往最先被吞噬。”陈凡的眼前仿佛闪过前世末世中,那些在懵懂中化为丧尸或者死于同类相残的无数面孔,“我们知道了‘钥匙’的重量,知道了‘囚笼’的危险。这份‘知’,本身就是一种‘重’。逃避它,并不会让重量消失,只会让我们在它最终压下来时,更加无力反抗。”
他的话语,像一把钥匙,开启了每个人心中的挣扎。
老吴怔住了,他想起自己一生追寻知识,不正是为了在危难来临前有所准备吗?如今真正的、最大的危机可能就在眼前,自己却因为恐惧而退缩?
张浩看着陈凡眼中那熟悉的光芒,那是无论面临何等绝境都未曾熄灭的求生与担当之火。他忽然明白了,保护陈凡,不仅仅是保护他的身体,更是支持他做出的、关乎所有人命运的决定。
王钊听着陈凡的话,虽然不能完全理解其中深意,但他能感受到那种不容退缩的决心。他想起自己扔出手雷时的感觉,那一刻,他不再是被动等待命运的羔羊。他隐隐觉得,跟着凡哥走下去,哪怕前路再黑暗,也比懵懂无知地死去要好。
冷锋微微颔首,陈凡的话与他内心的风险评估不谋而合。未知的风险固然可怕,但已知的、且正在恶化的巨大威胁,更值得主动出击。
“这岩缝,这标记,是‘守门人’留下的。”陈凡继续说道,目光再次投向那幽深的入口,“他们预见到了危机,留下了指引。这或许不是一条轻松的路,但很可能是……唯一一条能够让我们理解‘重量’,并找到‘承担’方法的路。”
他挣扎着,想要从椅子上站起来。张浩立刻上前搀扶。
陈凡站稳身体,尽管大部分重量都倚在张浩身上,但他的脊梁努力挺直着。他看向那漆黑的岩缝,如同面对命运本身。
“我们不能留在这里,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夜鸮’还在外面,他们显然知道得比我们多,他们的目的不明,但绝不会放任我们和‘钥匙’不管。我们必须掌握更多的信息,必须知道该如何使用这把‘双刃剑’,哪怕……哪怕真相会剥夺我们最后的安宁。”
他做出了选择。不是基于盲目的勇气,而是基于对现实最冷静的分析,以及对团队成员最深沉的信任与责任。
“我决定,下去。”陈凡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愿意跟我走的,我们一起。如果……如果有人想留下,我理解,并且,请带上部分物资,守住这个‘镜室’,这或许……也是我们的一条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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