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易辰指尖拂过那枚黑玉简,触手冰凉,表面粗糙的磨损痕迹仿佛记录着被无数双手摩挲过的漫长岁月。
他将它小心翼翼地从那堆“报废品”中单独拣出来,揣进怀里,感觉像是藏了一块冰,又或是一颗沉默的、来自遥远过去的种子。
剩下的玉简他修得有些心神不属,效率却依旧惊人,动作近乎本能,脑子里反复闪现的尽是那几道惊鸿一瞥的奇异结构。
好不容易将所有能修复的玉简处理完毕,与事务堂管事师兄交割清楚,领取了那点微薄的贡献点,又将一小堆确认为“无法修复”的残次品打包好,他几乎是快步流星地赶回了自己的小屋。
石门在身后轻轻合拢,发出沉闷的声响。他迅速打下两道最简单的隔音禁制,虽然防不了真正的高手探查,但至少能给他一点心理上的安全感。
屋内只有一盏劣质油灯摇曳着昏黄的光晕,将他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他再次取出那枚黑玉简。在昏暗的光线下,它更显得毫不起眼,通体暗沉,没有任何装饰性的纹路,只有时光留下的沧桑印记。
他盘膝坐下,将玉简置于掌心,深吸一口气,再次将神识小心翼翼地探入其中。
神识穿过外部大片大片已然枯萎坏死、纠缠如乱麻的普通器纹区域,径直朝着核心处那几道奇异的器纹而去。这一次,他看得更为耐心和仔细。
那器纹的结构与他所学的百炼宗器纹体系截然不同,甚至与他隐约了解的其他流派也毫无相似之处。
它们的线条更加繁复、古拙,弧线圆融自然,转折处却暗藏棱角,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古老而神秘的气息。
它们静静地蛰伏在那里,像是某种早已失传的文字,明明蕴含着强大的力量,却因无人能懂而陷入长眠。
他的神识如同最细微的触须,轻轻缠绕、感知,却始终如同隔着一层浓重的迷雾,只能勉强看清轮廓,根本无法理解其内在的逻辑和能量运转方式,更别提找到修复的入手点了。
那种宝山在前却空手而归的无力感,让他心头像是被猫爪挠过一样,焦躁不已。
试了数次,神识消耗不小,却依旧一无所获。徐易辰有些泄气地收回神识,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目光落在胸口那枚温热的舍利子吊坠上。
死马当活马医吧。
他几乎是抱着最后一线希望,下意识地,分出一缕心神,轻轻催动了识海中那枚一直安静悬浮、缓缓旋转的暗金色舍利子。
一丝温润、纯净,带着淡淡安抚气息和若有若无檀香味道的能量,自舍利子内部流出,如同溪流汇入大海,悄然融入他再次探出的神识之中,一同小心翼翼地伸向那古老器纹。
就在那融合了舍利子能量的特殊神识,轻轻触碰到古老器纹的刹那——
异变陡生!
识海中的舍利子以前所未有的幅度猛地一震!
不再是以往的温吞,而是发出一种低沉却充满迫切感的嗡鸣,体表暗金色的光芒流转加速,变得明亮而灼热,仿佛沉眠的巨兽被突然惊醒,又像是漂泊已久的游子终于听到了故乡的呼唤!
与此同时,那玉简核心处一直死寂的古老器纹,竟然也同步微微一亮,虽然那光芒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一闪即逝,但却真真切切地产生了!
并且产生了一股奇异的、微弱的吸力,与舍利子散发出的光芒和嗡鸣隐隐呼应,形成了一种玄妙的共鸣!
嗡!
徐易辰只觉得整个脑袋里像是被撞响了一口洪钟,震得他神魂摇曳!
一大股杂乱无章、光怪陆离、蕴含着难以理解信息的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顺着那共鸣的桥梁,猛地冲入他的脑海!
那不是具体的功法口诀,不是图像画面,甚至不是清晰的知识。
而更像是一种烙印在灵魂深处的“感觉”,一种源自本能的“认知”。
一种对这种古老器纹结构的天然熟悉感,一种仿佛他生来就该懂得的、关于其基本构建逻辑和能量运转方式的直觉性理解!
就像鸟儿生来就知道如何筑巢,鱼儿生来就懂得如何游水。在这一刻,他莫名地就“懂”了眼前这古老器纹的某些基础“语法”和“规则”。
虽然依旧是模糊的、片段式的,无法窥其全貌,更无法掌握其精髓,但眼前的迷雾却骤然散开了大半,至少能看清脚下的几步路了!
他强忍着脑海中信息流冲击带来的轻微眩晕和胀痛,心脏却因为兴奋而剧烈跳动。
循着那种突如其来的、玄而又玄的“熟悉感”,他再次引导着那融合了舍利子力量的神识,缓缓靠近其中一道断裂最为严重、边缘已经模糊、几乎要彻底消散湮灭的古老器纹。
这一次,他的动作不再有之前的迟疑和笨拙,而是变得极其轻柔、精准,带着一种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娴熟与自然意味。
神识细微的尖端不再是无措地探索,而是像拥有了生命和智慧一般,精准地找到断裂处的两端,感知着那几乎熄灭的、同源却离散的微弱灵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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