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赖子老婆接过笔,手抖得厉害。她低着头,手指捏着笔杆,却迟迟没有动。屋里的人都看着她,没人说话,只有冰棍箱里融化的雪糕滴水声,嗒、嗒、嗒。
林晚站在柜台后,没再开口。她只盯着那支笔,眼睛都没眨一下。陆峥还站在门口,影子拉得老长,挡住了半扇门。
女人终于抬头,声音发虚:“我……我是来要个公道的。”
“公道?”林晚冷笑,“你一脚踢翻糖果筐,把冰棍箱撞倒,让娃们吃的雪糕化在地上,这叫要公道?”
“我不是故意的!”她嗓门又提起来,可底气明显弱了,“俺男人干活一个月才五块钱,你说少不少?他守夜风吹雨淋,你给过一件棉大衣不?”
“工钱是你男人自己签的。”林晚语气平稳,“他要是嫌少,可以不来干。可你今天砸我的货,吓跑顾客,还想拿账本讹我一笔,这就不叫要工钱,叫耍泼。”
女人张嘴想辩,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眼角瞥见陆峥还站着,那条胳膊露在外面,疤从手腕一直爬到袖口里,像一道烧焦的树皮。
陆峥忽然往前走了一步。
他没看女人,而是抬起了左手,慢慢把军绿外套的袖子往上撸。那道疤全露出来了,弯弯曲曲,皮肉翻着白痕,一看就是受过重伤。
“我在部队拆过雷。”他声音低,但每个字都听得清,“炸药包引信断了,我用手掰开过两次。这种伤,不是打架打出来的。”
屋里静得连呼吸声都小了。
有人小声嘀咕:“怪不得退伍回来就分了宅基地……原来是真上过阵。”
女人脸色一下子白了。她往后退了半步,脚跟磕在门槛上,差点绊倒。
陆峥盯着她:“你要闹,我不拦。但别碰她一下。你要敢动手,我不保证还能站在这儿跟你说话。”
女人嘴唇直哆嗦。她低头看地上的糖粒,全是泥,踩烂的水果糖黏在鞋底,一踩一拉丝。冰棍箱歪着,盖子掉了,冷气早散光了。
林晚弯腰,把掉在地上的笔捡起来,轻轻放在桌上。
“签名你不签,告状你不敢去,现在还想站着装英雄?”她说,“你当这儿是供销社门口扯闲篇呢?这是个体户经营点,砸坏了东西是要赔的。”
她转头看向门外围观的人:“乡亲们都在,谁是谁非,大家心里有数。我林晚开门做生意,不怕讲理,就怕无赖。”
张婶在人群里接话:“可不是嘛!刚才还说要告,现在连笔都不敢拿!”
几个原本觉得她可怜的老太太也摇头:“这哪是讨工钱,这是来讹人的。”
女人终于撑不住了。她猛地转身,一把掀开门帘就要往外冲。
“慢着。”林晚喊住她。
女人脚步一顿,没回头。
“你走了可以。”林晚说,“但从今往后,你和你男人,都不准进我这个店。他要是还想干,换个人来领工钱。你再来闹事,我不光贴告示,还要去大队申请禁止令。”
女人肩膀抖了一下。
她没说话,抬腿就走,脚步踉跄,一头扎进风里,连鞋上的糖渣都没顾上拍。
门帘晃了几下,慢慢垂下来。
屋里安静了几秒。
林晚松了口气,转身去拿扫帚。她蹲下身,开始扫地上的玻璃碴和糖粒。陆峥走过来,一句话没说,直接把冰棍箱扶正,又检查了木盖有没有裂。
“冷气漏得差不多了。”他说。
“明天补货时多带两块冰板。”林晚头也没抬,“今天损失算在我头上,所有买冷饮的减两分。”
话音刚落,两个年轻后生挤进来:“嫂子别扫了,我们来!”
他们一人拿扫帚,一人收拾货架,动作利索。一个老太太抱着孙子进来,指着冰棍箱问:“还能卖不?”
“能。”林晚站起来,“今天买一根,送一小包果冻。”
老太太笑了:“那你这哪是赔钱,是趁机做买卖啊。”
屋里气氛一下子松了下来。
陆峥走到柜台边,低声问:“报警还要不要报?”
林晚摇头:“她不会再来了。”
陆峥点头,转身走到门口,背靠墙站着,像一尊门神。他的左臂垂着,疤还在外面,没把袖子放下来。
林晚扫完最后一片玻璃碴,把扫帚靠墙放好。她打开铁皮柜,取出新账本,翻开一页空白纸。
“今天的事记下来。”她说,“以后招人,家属不能随便进店。”
陆峥嗯了一声。
她写完,合上账本,抬头看了他一眼。他还在那儿站着,目光扫着门外的路,像是在等什么人。
“你腿还疼不?”她问。
“没事。”他说,“就是拐杖压得腋下有点磨。”
“回去换件厚点的衣裳。”她说,“明天还得去县城拉货。”
“我知道。”他顿了顿,“你今晚别一个人守店。”
“有你在,我不用守。”她笑了笑,“你比二赖子靠谱多了。”
陆峥没笑,但嘴角动了一下。他抬手,终于把袖子放下来,遮住了那道疤。
店里重新亮堂起来。电子秤通了电,发出嗡的一声轻响。货架摆正了,糖罐擦干净了,冰棍箱旁边贴上了新的价目表。
林晚拿起抹布,擦了擦柜台。她的手碰到陆峥刚才扶过的冰棍箱角,那里有一道新划痕。
她停下来,盯着那道痕看了一会儿。
外面太阳偏西,光线照进来,落在她手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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