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车轮子碾过青石板,发出咯噔咯噔的响。林晚扶着车沿,手心还残留着钱匣盖合上的触感。天色暗下来,风从街口灌进来,吹得她额前碎发乱飘。
陆峥停下脚步,弯腰蹲下,伸手摸了摸右轮轴心。他眉头皱了一下,从布包里掏出扳手,拧了两圈螺丝,又用力晃了晃轮子。确认不动了,才站起身。
“刚才路上颠得厉害,我怕轮子再松。”他说。
林晚没说话,只看着他把工具收进包里。她记得白天张婶说北屯有人想来学手艺,可现在风吹在脸上有点冷,巷口黑黢黢的,她不自觉地往陆峥那边靠了半步。
陆峥没看她,转身把推车往后拉了一段,停在镇口稍宽的地方。这里离供销社后门不远,路灯比街上亮些。他打开车上的木箱,先把几罐没卖完的豆奶粉拿出来,一罐罐擦干净灰,放进底层格子里。饼干箱叠得整整齐齐,试吃用的小盘子也拿布包好,系上绳子挂到车帮上。
最后他打开钱匣,扫了一眼里面厚厚一叠毛票和散落的硬币,合上盖子,锁好,塞进推车底部一个暗格。那地方原本是放煤炉的,现在被他改装成了储物仓。
“以后钱都放这儿。”他说,“钥匙我带着。”
林晚点点头。她知道这钱不容易。今天那一声声“叮当”是她一块饼干、一勺奶粉挣来的。白天陆梅造谣说她货有毒,差点把她摊子掀了。要不是张婶站出来,要不是陆峥一直在旁边守着,她真不知道能不能撑住。
她低头拍了拍围裙上的灰,抬眼时看见陆峥正站在车头前,目光顺着街道往前看。他的背影挺直,肩膀宽厚,军绿外套洗得发白,袖口磨出了毛边。
“你还记得咱第一天出摊不?”林晚忽然问。
陆峥回头看了她一眼。
“那天你送我到镇口,一句话没说就走了。”她笑了笑,“我还以为你嫌我丢人。”
陆峥没笑,但眼神动了一下。“那时候我不懂。”他说,“我以为你就图个挣钱。”
“现在呢?”
“现在我知道你是真心想把这个家撑起来。”他顿了顿,“我也不能光看着。”
林晚心头一热。她没再说话,只是把手轻轻搭在推车上。风吹过来,她闻到了一点铁锈味,还有陆峥身上淡淡的汗味。
陆峥检查完最后一处——车把手的固定带——直起身子。他站在原地没动,目光又扫了一遍整条街。几个孩子追着跑过,笑声很快远去。街对面糖葫芦摊的老汉收了筐,扛着杆子走了。巷口那团废纸又被风卷起来,在地上打了两个转。
他盯着看了两秒。
然后他走到林晚身边,声音低下去:“以后你出摊,我就在附近。”
林晚抬头看他。
“我不走远。”他说,“有事,我第一时间能赶到。”
夜风刮过耳畔,林晚觉得鼻子有点酸。她咬了下嘴唇,轻轻“嗯”了一声。
她想起刚嫁过来那会儿,村里人都说陆峥是个“哑巴兵”,脾气冷,腿还有伤,配不上她这个能说会道的媳妇。婆婆王秀莲也嘀咕过,说这婚是凑合的,熬几年再说。
可现在,这个人一声不吭地修车、守摊、护钱匣,连她没注意到的细节都一一理好。他不说甜话,也不哄人,但他做的每一件事都在告诉她:你在前面干,我在后面守。
“明天早上还得早起。”她说,“豆奶馅得现调,葱要剁细点。”
“我割好了。”陆峥说,“灶房窗台上那一小捆,是你爱用的那种香葱。”
林晚愣了一下。她早上走得急,根本没提这事。
“你啥时候弄的?”
“你走后我就去了菜园。”他说,“顺手把井边那堆柴也劈了,省得你回来还得忙。”
林晚没再问。她只觉得胸口像被什么撞了一下,不疼,却很沉。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甲缝里还沾着饼干渣,袖口有豆奶粉的白粉印。她是累的,也是脏的,可她不是一个人在拼。
陆峥拿起推车杆,双手握住。“走吧。”他说。
林晚扶住车尾,跟着他往前走。轮子滚动的声音平稳了许多,不再咯噔作响。路灯一盏接一盏亮着,照出两人并排的影子,拉得很长。
走到供销社拐角,陆峥忽然停下。
前方巷口站着一个人影,低着头,手里拎着个破篮子。那人听见动静,猛地抬头,见是他们,立刻转身往巷子里钻。
陆峥没追,也没喊。他只是把推车往路边挪了半步,让出路来,然后重新握住车杆,继续往前。
林晚没说话,但她加快了脚步。
他们穿过巷口,踏上回村的土路。月光洒下来,照见田埂边一排矮树。远处传来几声狗叫,又渐渐平息。
陆峥一直走在前面半步的位置,背影像堵墙。
林晚看着他的后脑勺,忽然说:“下次你别总一个人站那么前头。”
陆峥脚步一顿。
“并排走。”她说,“我不想老看你背影。”
陆峥没回头,但肩膀微微动了一下。他把推车往自己这边拉了点,让出半边位置。
林晚走上去,和他并肩。
风还在吹,路还很长,推车稳稳地向前滚着。车轮压过一块凸起的石子,轻轻跳了一下,又落回地面。
陆峥的手始终牢牢抓着车杆。
喜欢八零辣媳带超市空间,糙汉宠上天请大家收藏:(www.suyingwang.net)八零辣媳带超市空间,糙汉宠上天三月天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