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的尘埃在妥协中暂时落定,京都上空那因国丧而弥漫的压抑素白,终于被另一种更鲜活、更喜庆的红色所取代。
范闲以摄政监国之尊,行事却愈发雷厉风行,在稳定朝局、安抚各方、将大皇子李承儒顺利送返东夷城坐镇后,一件萦绕心头许久的大事,终于被他提上了日程—迎娶王启月!
这一日,范闲换下象征权柄的紫金蟒袍,一身簇新的、绣着精致云纹的深绯色锦袍,衬得他愈发丰神俊朗。他亲自带着精心准备的聘礼单子,来到了范府。面对养父范建,他不再是那个运筹帷幄的权臣,只是一个恳求长辈成全的晚辈。
“父亲,”范闲深深一揖,语气诚挚,“孩儿恳请您,代我前往王府提亲,求娶王家小姐,王启月。”
范建看着眼前这个已然位极人臣、眉宇间却依旧带着少年情意的养子,心中百感交集。从澹州那个懵懂少年,到如今执掌帝国权柄的摄政王,这一路荆棘密布,险死还生。如今,他终于要为心爱之人求得一个名分,一个归宿。
“好。”范建没有多言,只郑重地点了点头,眼中带着欣慰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他亲自挑选了吉日,备下厚礼,以范氏家主之尊,郑重其事地踏入了王府的大门。
王府正厅,气氛庄重而微妙。王启年作为长兄,端坐主位。他今日也穿得格外精神,只是那惯常的精明笑容下,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看着范建带来的、足以彰显范闲如今身份地位和诚意的厚重礼单,听着范建言辞恳切的提亲话语,王启年沉默了许久。
最终,他长长地、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般叹了口气。他站起身,走到范建面前,没有过多的刁难,没有刻意的拿乔,只是用力地拍了拍范建的手臂,目光却越过他,仿佛看到了那个即将拱走自家水灵灵小白菜的“小范大人”,声音带着一种兄长的郑重托付,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范大人,这门亲事……我们王家,允了!”
“只是……”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无比认真,甚至带着点恳求,“往后……我这妹妹,性子跳脱,主意又大……还望小范大人……多多担待,多多照料!”
“照料”二字,他说得极重,包含了千言万语——请护她周全,请容她任性,请给她幸福。
范建郑重回礼:“王大人放心,范闲定当视启月如珠如宝,此生不负!”
六月十九,大吉
王府内外张灯结彩,红绸高挂,一派喜庆祥和。空气中弥漫着糕点甜香、脂粉香气和爆竹燃放后的淡淡硝烟味。
王启月的闺房内,更是暖意融融,喜气洋洋。王夫人一身庄重的绛紫色礼服,端坐镜前。她手中拿着一柄镶嵌着红宝石的玉梳,眼中含着温柔的笑意,也带着一丝不舍的泪光。
今日,她代行母亲之职,为小姑子梳头。
王启月端坐在镜前,一身正红嫁衣,金线绣成的龙凤呈祥图案在烛光下熠熠生辉,华美绝伦。如云的发髻高高绾起,尚未戴上那顶象征身份、同样金光璀璨的凤冠。
镜中的人儿,眉如远黛,目似秋水,朱唇一点,平日里那份飒爽英姿被嫁衣的柔美与华贵所中和,美得惊心动魄,带着一种摄人心魄的明艳。
“一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头,比翼共双飞……”
“三梳梳到老,儿孙满堂围……”
王夫人一边轻柔地梳理着王启月乌黑顺滑的长发,一边低声吟唱着古老的梳头歌谣,声音温柔而庄重。每一梳,都带着长嫂如母的殷殷祝福。
“姑姑!姑姑!” 一个稚嫩的声音打破了这温馨又略带感伤的氛围。只见小侄女王霸霸扒着窗台,踮着脚尖,小脑袋努力地往里探,乌溜溜的大眼睛瞪得溜圆,一眨不眨地盯着镜中盛装的王启月,小嘴张成了“O”型,由衷地、奶声奶气地赞叹:
“姑姑!你真美!像……像画里的仙女!比仙女还好看!香香的!” 皱着小鼻子,努力嗅着空气中姑姑身上的香气。
童言无忌,却瞬间冲淡了离愁。王启月忍俊不禁,王夫人也破涕为笑,屋内充满了暖融融的喜气。
吉时将至。
王府大门外,喧天的锣鼓声、喜庆的唢呐声由远及近,越来越响!迎亲的队伍到了!
范闲骑着高头骏马,一身新郎官的喜服,胸前系着大红绸花,意气风发,俊朗非凡。他身后是长长的、一眼望不到头的迎亲队伍,抬着华美的花轿,举着喜庆的仪仗,敲锣打鼓,热闹非凡。
道路两旁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人人脸上洋溢着笑容,争相目睹这位年轻摄政王娶亲的盛况。
范闲利落地翻身下马,在众人的簇拥和欢呼声中,大步流星地走向王府大门。他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毫不掩饰的幸福笑容。
按照礼仪,他需经过一番“刁难”才能接到新娘。然而,当他在众人瞩目下,终于踏入王启月所在的院落,看到那扇紧闭的、贴着大红喜字的闺房门时,他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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