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踩在倾斜的混凝土坡道上,脚底打滑了一下,碎石滚落深渊,好几秒后才听见撞击声。他没抬头看陈梦瑶,只低声说:“跟紧点,这路撑不了太久。”
她没应声,但脚步立刻贴近了些,手里的红外扫描仪屏幕闪了两下,映出前方空气流动的微弱轨迹。
“有风。”她说,“说明后面连着通风系统,不是死路。”
苏逸点头,右掌贴上墙壁。融兵鼎纹路一跳,一股熟悉的金属共鸣从深处传来——像是老朋友敲了敲门,不急不慢,却带着催促的意思。
“底下不止钢筋水泥。”他收回手,“还有东西在运行。”
两人继续往下走,通道越来越窄,锈蚀的管线像藤蔓一样缠在头顶。走到尽头时,一扇厚重的铁门横在面前,门框上的铭牌只剩半截,依稀能认出几个字:**第七代融合舱试验区**。
苏逸伸手推门,铁皮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像是几十年没人动过这玩意儿了。
门内空间比想象中大,六具玻璃培养舱散落在中央,有些已经倒塌,紫黑色的液体流了一地,在煤油灯的光线下泛着油腻的反光。最角落那具完好的舱体里,泡着一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
陈梦瑶屏住呼吸:“这到底是谁?”
苏逸没答,正要走近,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他猛地转身,右手已蓄起焚元鼎的热流。可来人没跑也没躲,只是站在阴影里,提着一盏老旧的煤油灯,灯罩裂了条缝,火苗歪着烧。
是个老头,工装满是油渍,手指关节粗大变形,像是干了一辈子修机器的活。
“你身上……”老人盯着他看了很久,声音沙哑,“有当年那批人的味道。”
苏逸没放松戒备:“你知道我?”
“我不认识你。”老头摇头,“但我认得那种血——紫的,烧得慌,对吧?”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掌心还没愈合的伤口,血丝确实泛着淡淡的紫,碰到空气还会微微发烫。
“你也见过?”他问。
老头没说话,只是慢慢走到一台翻倒的实验台前,蹲下身,从工具箱夹层里摸出一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是六个穿白大褂的研究员,围着一只被绑在台子上的狼犬。其中一人胸前挂着钢城大学的校徽,手里拿着注射器,正往狗颈动脉里推一种紫色液体。
“他们管那东西叫‘基因锚定剂’。”老头低声说,“说是能让人类适应超常力量,其实……是把人往怪物堆里推。”
陈梦瑶接过照片,指尖有点抖:“这些研究员后来呢?”
“死了。”老头冷笑,“或者更糟——变成了那些东西。”
“你说的是服务区那几个改造人?”苏逸眯眼。
老头点点头:“瞳孔发红,肌肉异化,右臂能变爪子——都是失败品。真正成功的,早就没了影。”
“那我呢?”苏逸盯着他,“我是成功还是失败?”
老人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抬手,用煤油灯照了照他的脸。
“你不一样。”他说,“你是最后一个活着的S编号。”
“S-09?”陈梦瑶脱口而出。
老头眼神一震:“你们怎么知道这个?”
她掏出防干扰盒,打开盖子,露出那块从磁暴装置里拆下来的黑色芯片。边角的锯齿状纹路在灯光下一闪。
“我们在钢铁厂找到的。”她说,“上面有俄文编号,和机械犬的一样。”
老头盯着芯片,手突然抖了起来,嘴唇也跟着颤。
“他们还在用这套系统……”他喃喃道,“二十年了,一点没变。”
“告诉我实验的名字。”苏逸往前一步,“谁在背后主持?S系列到底是什么?”
老头张了张嘴,刚要开口——
嗖!
一声极轻的破空声划过。
下一瞬,一把细长的飞刀钉进了他的胸口,刀柄微微晃动,尾端刻着一圈密纹,像是某种门派标记。
苏逸反应极快,一把抱住老人往后翻滚,躲进倒塌的培养舱残骸后方。陈梦瑶立刻趴下,手电熄灭,整个空间只剩下煤油灯摇曳的光。
“有人在上面。”她压低声音,“狙击角度来自通道入口。”
苏逸检查伤势,发现飞刀插得极准,避开了心脏,但切断了主要供血血管。这种手法不像杀人,倒像是……拖延时间。
“不想让他死得太快。”他咬牙,“是为了让情报断在这里。”
老头躺在地上,呼吸越来越弱,手指却猛地抓住苏逸的手腕,力气大得吓人。
“雨夜……”他气若游丝,“那天晚上下着大雨,实验体全失控了……杀了研究员,撞破实验室……军方封了消息,把剩下的样本转移了……”
“我呢?”苏逸盯着他,“我在哪?”
“你是最后一个……活着的……他们以为你死了……可你逃了……”
话没说完,老头的手一松,头歪向一边。
苏逸缓缓把他放平,目光落在他后颈处——那里不知何时多了另一枚微型飞刀,几乎完全没入皮肤,只露出一点漆黑的尾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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