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舌碑林的青黑色石碑如千具枯骨斜插焦土,最高的那尊碑顶栖着半只锈蚀的金属鸟,喙部焊死成闭合状。碑身密密麻麻的人名被声波磨得只剩浅痕,某些名字旁嵌着细碎的齿状刻痕 —— 那是被封口者临终前的抓挠。17 辆 “静音战车” 的哑光黑涂层下,隐约可见弹孔修补的斑驳痕迹,轮胎纹路里卡着的不仅是碑屑,还有半片褪色的橙色布料,边角绣着 “矿救 J-” 的残缺字样。
车灯骤亮时,白色音柱穿透墨蓝夜空,将漂浮的尘埃切割成星屑般的碎粒,其中混杂着极细的金色粉末 —— 那是经年累月消散的语言能量残留。车载广播的电流声刺得人耳腔发痒,电子音像钝刀刮过生锈铁皮:“目标:沈观、白鸢,优先级别:∞,允许使用‘静默炮’,允许无警告射杀。”
战车侧门 “嘶嘶” 泄压,百名残兵鱼贯而出。藏青色制服上的油污结成硬壳,暗褐色血渍沿着衣缝呈放射状蔓延,左胸 “YF-09” 残徽被暗红血渍涂改成歪扭的 “?”,血痂边缘还粘着细碎的布料纤维。队列末尾的少年身形单薄,制服领口卷了三圈才不至于滑落,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银色钢笔,笔帽上刻着极小的 “明” 字,笔尖嵌着半颗透明的语言能量结晶。
残兵队长抬手时,腕间银色手环的红光顺着血管纹路爬上小臂,三管 “静默炮” 的合金炮口立刻发出贴肤可感的震颤,炮管内壁的螺旋纹路转速渐快,黑色吸音弹在核心凝聚成漩涡状,周围的空气粘稠得像浸了水的棉絮,每一次呼吸都要牵动胸腔生疼。
没有爆发声,只有三道淡黑色尾迹撕裂夜空。吸音弹所过之处,空气被瞬间抽离成直径半米的 “真空走廊”,走廊边缘的尘埃悬停成凝固的银雾,落叶被无形之力撕成棉絮状,连沈观鬓角的发丝都直直贴在脸颊,发梢沾着的金色能量粉末纹丝不动。
沈观猛地攥住白鸢的手腕,指腹触到她掌心因握剪刀而磨出的厚茧。视线里白鸢的嘴唇快速开合,他却连一丝气流振动都感受不到,耳腔的胀痛像有无数细针在扎,摸向左耳时,指腹沾到的金色粉末正顺着耳廓往下淌,在下巴处聚成极小的 “语” 字符号,转瞬即逝。白鸢脸色发白,指尖的银色剪刀在真空边缘微微颤抖 —— 那是她母亲留下的遗物,刃口还刻着 “言为刃” 三个字,此刻寒光仿佛都被凝固在金属里。
三、唇语战术
沈观喉结滚动,刻意放慢唇语动作,刑侦专用的标准口型清晰可辨:“分头,我左你右,剪炮管根部 —— 看红光节奏。” 眼尾的 “语言之眼” 泛起炽金色,余光扫过炮管每隔三秒闪烁一次的红光,那是能量充能的间隙。
白鸢点头时,发梢扫过下颌的旧疤 —— 那是上次被链舌鞭抽中的痕迹。她指尖一旋,剪刀在掌心转出银弧,借着真空走廊边缘的气流掩护贴地滑行,制服下摆擦过地面的碎石,却没发出半点声响。真空将所有摩擦音吞噬,只留下她身形划过的淡淡残影,像条游过死寂深海的鱼。
沈观左手背的皮肤突然裂开细缝,金瞳 “唰” 地睁开,一束凝练的金色光流射向半空。光流先化作零散的笔画,在三米高处骤然拼接成棱角分明的无声字模:“墙。” 字模落地的瞬间膨胀十倍,化作半透明的光墙,表面流动着细密的声波纹路 —— 低频的厚重纹路挡冲击,高频的细密纹路散能量。左侧真空走廊撞上光墙的刹那,两道虚无之力剧烈碰撞,空气泛起肉眼可见的涟漪,漫天 “!” 形火花炸开,像被点燃的标点符号,落在石碑上烫出细小的灼痕。
白鸢距右侧炮位不足三米时,残兵副队突然转身,手腕一扬,“链舌鞭” 带着死寂的轨迹抽来。那鞭节由十七个铁环串成,每个铁环上都刻着凸起的禁词:“噤声”“沉默”“封口”,最末的铁环还嵌着编号 “YF-09-17”,与副队领口的编号一致。铁环相碰本应清脆作响,此刻却只有冰冷的挥舞弧度,鞭梢擦过地面时,竟将碎石压成了粉末。
白鸢瞳孔一缩,腰身猛地贴向地面,剪刀逆锋上撩,银线划过的瞬间,十七截铁环突然崩散。虽听不见断裂声,但铁环落地时的震颤透过脚掌传来,每截断口都喷出淡黑色雾气,雾气凝聚成 “嘘 ——” 字,笔画间还缠着细小的声波锁链。她不等字迹成型,反手横挥剪刀,刃口的 “言为刃” 刻痕亮起银光,将 “嘘” 字切成齑粉,粉末落在炮管上,竟蚀出细小的坑洼。
借着惯性翻身跃起,膝盖顶住炮车车顶的瞬间,白鸢单手抓住发烫的炮管,剪刀尖对准炮管与机身连接的缝隙 —— 那里正是能量传输的核心节点。指尖泛起淡银色光芒,断流剪技能启动,她的唇语清晰如刻:“定义:虚空。” 剪刀刃口渗出透明能量,顺着缝隙钻进去,肉眼可见的,炮管内部变得空茫,闪烁的红光像被掐灭的烛火,表面虽完好无损,却再无半点能量波动,连炮管的震颤都彻底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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