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一开始很细,像断了线的风筝,随后突然变得清亮,裹着常年压抑的委屈和愤怒,像一把锋利的玻璃刀,从她嘴边划出去。碰到静音球的瞬间,空气里泛起一圈圈涟漪,原本凝固的半透明屏障 “咔嚓” 一声裂开一道缝,阳光顺着缝灌进来,落在女孩脸上,她眼里瞬间蓄满了泪,却又笑着喊了一声:“啊 ——”
这一声像点燃了导火索。旁边一个穿破洞外套的老人跟着喊:“啊!我的嗓子!”;不远处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哽咽着:“我!我能说话了!”;还有几个半大的孩子,扯着嗓子喊:“说!说什么都行!” 声音像潮水一样蔓延开来,老人的沙哑、女人的哽咽、孩子的清脆,混在一起形成一股巨大的声浪,把粉色舌浪往回推。那些舌头在声浪里翻滚、破碎,而透明的人声浪越来越高,连远处的废墟都在微微震动,空气里仿佛飘着无数透明的音符。
幽都上空,原本漂浮的无数弹幕屏被静音球的冲击波震碎。那些碎片有的是方形,有的是长条,上面还残留着之前的红色弹幕 “别说话,会被抓去割舌”“静音最安全,别惹麻烦”“听话才能活”,碎片在空中飘着,像一群红色的萤火虫,却突然朝着同一个方向聚拢。
几分钟后,碎片拼成了一张巨大的 “嘴”。嘴唇是由无数屏幕碎片拼接而成,边缘参差不齐,嘴角一开始往下耷拉着,像是在冷笑,露出里面漆黑的屏幕底色,连牙齿都是碎掉的黑色像素块。万人的声音飓风顺着 “嘴” 的缝隙灌进去,原本耷拉的嘴角开始慢慢往上提,碎片之间的缝隙里冒出金色的光,先是一点,然后一片,最后整个 “嘴” 都被金色笼罩。
“哈哈哈哈哈” 第一行金色弹幕从 “嘴角” 冒出来,紧接着是 “老子会说话了!”“终于不用装哑巴了!”“免费说话,谁要听你们的!” 弹幕越来越多,像金色的雨,从 “嘴” 里涌出来,在空中盘旋。原本的幽都红像被水冲淡一样,慢慢变成浅红、橘色,最后彻底变成耀眼的自由金。那金色不是冰冷的金属色,而是带着温度的,像夕阳落在麦田里的颜色,连空气都好像被染成了金色,幸存者们抬头看着,有的伸手去接那些虚拟的弹幕,仿佛能摸到温暖的光。
残存的 “说客” 们被声浪掀得东倒西歪。他们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胸前别着 “幽都管控局” 的银色徽章,脸上还带着之前的傲慢。昨天他们还在街头用扩音器喊 “静音是美德”,今天却成了被声浪操控的木偶。
声浪冲过来时,“说客” 们的舌头突然开始打结。有的想开口呵斥,却只能发出 “呜呜” 的含糊声;有的伸手去捂耳朵,手指却不受控制地颤抖;还有一个矮胖的 “说客”,刚想从口袋里掏静音器,身体就晃了晃,然后像被抽走了骨头,开始在街心旋转。他转得越来越快,黑色西装的下摆飘起来,像一只笨拙的黑鸟,其他 “说客” 也跟着旋转,有的撞在一起,有的摔在地上,却还在不停转,活像被割断线的陀螺。
更荒诞的是他们的西装。从领口开始裂开,黑色的布料像花瓣一样散开,里面藏着的微型喇叭掉了出来。那些喇叭只有指甲盖大小,表面印着 “管控局专用” 的字样,一落地就自动播放预制好的谎言:“请保持沉默,违规者将被送往刀锯地狱。请保持沉默。” 可话音刚落,人声飓风就盖了过来,喇叭的指示灯从绿变红,发出 “滋滋” 的电流声,然后 “砰” 地一声炸成黑色纸屑。
纸屑被风卷起来,在空中慢慢拼成一张笑脸。眼睛是两个小圆圈,嘴巴咧得很大,露出参差不齐的 “牙齿”,然后 “啪” 一声碎成 “哈哈” 两个字,慢悠悠地落在地上。一个穿破洞鞋的男孩跑过去,用脚踩了踩那些纸屑,发出 “沙沙” 的声音,然后对着 “说客” 们的方向大喊:“你们也有今天!”
人声飓风撞在废墟最厚的地方,碎石 “哗啦啦” 地往下掉,烟尘弥漫。几分钟后,一道裂口慢慢展开,露出下面黑漆漆的入口。入口有两米宽,边缘还在往下滴着水,水珠落在地上,发出 “嗒嗒” 的声,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铁锈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泥土香,那是幽都地下从未有过的味道。
17 条铁链从入口两侧升起来。每条铁链都有成年人的手腕粗,表面锈迹斑斑,却很结实,锁头是青铜色的,上面刻着模糊的花纹,相互碰撞时发出 “哐当” 的厚重声响。它们慢慢聚拢,锁头相互咬合,最后拼成一张和地铁站闸机差不多的装置。闸机的屏幕是绿色的,上面的字在闪烁,不是冰冷的白色,而是带着生机的浅绿,像春天刚冒芽的草。
沈观伸手时,左手背的契印先是暗蓝色,然后慢慢变亮,变成耀眼的青色。那是 β-04 之前给他们烙下的 “通行证”,此刻在绿光照耀下,像一块发光的玉。他把掌心贴在扫描区,屏幕上的字停顿了一下,然后响起机械的播报声:“凭证有效,人数:2,目的地:刀锯地狱 17 层。” 声音里没有之前的冰冷,反而带着一丝微弱的震动,像是在为他们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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