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见叶绾绾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没有回头。
风贴着石壁刮过,带着一丝铁锈似的腥气。我没有动,脚下的地面还在微微震,紫檀木戒里那股热劲儿没散,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脉络深处苏醒。无痕剑插在身前,剑柄歪了半寸,青光顺着裂缝往土里渗。
云溪就站在我斜后方,几乎看不见影子,只有发间那支莲花簪还闪着点微弱的光。她快撑不住了。我能感觉到她魂印在抖,像风吹纸灯。
我转身,朝她走去。
一步,两步。五女都没出声。我能听见她们的呼吸,长短不一,有的急,有的压得很低。叶绾绾的手按在蛊盅上,冷清月的剑尖点地,娜娜靠着石柱,手指抠着袖口绣线。风翩翩的罗盘悬在胸前,指针晃了一下,又停住。
我走到云溪面前,抬手覆上她手腕。
她的皮肤凉得像冰,可我心头那道印却烫了起来。我咬破指尖,将血抹在她腕心,低声说:“再撑一会儿。”
一缕龙气顺着血脉送过去,她整个人轻颤了一下。莲花簪的光亮了些,虽还是暗,但不再摇摇欲灭。
“谢谢。”她嘴唇动了动,声音细得几乎听不见。
我没答,只是收回手,又走向其他人。
先到叶绾绾面前。她盯着我,眼里有火,也有水光。我没说话,伸手握住她的手。她没挣,掌心全是汗,指甲边缘泛着青。
我闭眼,借脉一息开启。
一瞬间,无数画面涌进来——她跪在南疆祭坛前,割开手腕,将血滴进蛊鼎;她躲在暗室里翻仇人名册,一页页撕碎又拼好;她半夜醒来,抱着我的外袍发呆,嘴里念着“娶我”两个字,又笑着哭出来。
我睁开眼,看着她:“逆命丹炼成了吗?”
她咬唇:“差最后一炉。三年寿命,换你活一次,值了。”
我点头,松开她的手,走向冷清月。
她站着没动,寒霜剑拄在地上,肩背绷得笔直。我靠近时,她睫毛颤了颤。
我也握住她的手。
她的记忆很静。大多是雪地练剑,一个人站在崖边,等我回来。有一次我骗她说要去江南看花,结果半个月没音信。她提剑追了八百里,找到我时,我正和娜娜喝酒。她转身就走,回山后一整夜都在练断情剑诀。
“你还记得那天吗?”我问。
她别过脸:“记得你不守信。”
“这次我不会走。”我说,“也不会让你们死。”
她眼角有点湿,没擦,只轻轻嗯了一声。
接着是娜娜。
她看见我走近,忽然笑了下,眼睛弯起来:“祁郎,你说过合欢宗功法能让人不死的。”
“我骗你的。”我直视她眼睛,“可我不想你死。”
她笑得更开了,眼角那颗朱砂痣红得刺眼:“我知道你是骗子,可我还是信你。”
我把手放在她头上,感知她的识海。里面乱成一团,有南宫寒留下的蛊丝在游动,像毒蛇缠住心神。她一直在抵抗,靠的是每次和我在一起时的记忆——那些笑声、温存、甚至我骂她傻的时候。
“疼吗?”我问。
“疼。”她点头,“可想到你,就不怕了。”
我捏碎一枚符纸,塞进她衣领:“这能压住蛊丝,别让它钻出来。”
最后是风翩翩。
她没等我靠近,自己走了过来。罗盘浮在身侧,卦线模糊不清。
“阵图还能画吗?”我问。
“能。”她从怀里取出一张布帛,上面是重新绘的龙脉走势,“我记下了所有节点,只要你们在,阵就能成。”
我接过布帛,指尖划过几处关键穴位。她画得比以前更准,连细微偏移都标了出来。
“你把自己的精血融进去了?”我问。
她点头:“半身而已,值得。”
我把布帛折好,放进袖中,然后依次看向她们每一个人。
“我不想你们死。”我说,“不是因为需要你们活着帮我,而是……我已经没了师父,没了兄弟。若连你们也倒下,这江湖再大,也没个能叫我名字的人了。”
叶绾绾吸了口气,冷清月握紧了剑,娜娜低头笑了,风翩翩把罗盘推到我面前,云溪轻轻飘近了些。
没人说话。
但我知道,她们懂了。
我回到阵心,拔起无痕剑,将风翩翩给的布帛铺在地上。剑尖点向五个方位,每划一道,地面就亮起一道纹路。
“准备好了吗?”我问。
五女同时点头。
我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紫檀木戒上。戒指猛地发烫,龙气冲天而起。我将意识沉入识海,强行牵引五女的情念——恨、忠、痴、信、纯,五种情绪如潮水般涌入。
就在阵法即将成型时,异变陡生。
叶绾绾突然闷哼一声,捂住心口。她眉心血纹剧烈跳动,眼前浮现出她全家被屠的那一夜,凶手的脸竟变成了我的模样。
冷清月脸色一白,鼻尖闻到一股甜香,那是迷情蛊发作的征兆,她手指抽搐,几乎握不住剑。
娜娜耳朵里响起合欢宗密语,身体不受控地往前迈了一步,眼神开始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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