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寒的黑气撞上梦门闭合的刹那,我整个人被一股温热的力道猛地拽了进去。那不是风,也不是推搡,像是一只手从虚空中探出,死死咬住了我的衣角,硬生生把我拖进了另一片天地。
落地时没有声音,也没有震动。脚底像是踩在一层薄冰上,又软得像雪刚落时的积地。我站稳后第一反应是回头——身后哪还有什么冰窖?只有一扇半透明的拱门悬浮在雾中,表面浮着细密的符文,正一寸寸暗下去。门外,那股黑气还在疯狂撞击,却被某种无形屏障死死挡在外面。
我喘了口气,魂体依旧不稳,金瞳微颤。刚才那一瞬,若不是有人强行撑开这道门,我早就被南宫寒的咒文撕碎了神识。
“是你?”我盯着门前那只垂落的狐耳,红如烈焰,尖端缀着一枚金铃,此刻正轻轻晃动。
媚萝没说话,只是缓缓抬头。她的脸色苍白得吓人,唇边还挂着血痕,一只手死死按在门门边缘,指尖已经发黑。她用尽力气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有警告,也有托付。
下一秒,整扇门彻底熄灭,沉入雾中。
四周安静下来。
这里不是现实,也不是幻境。空气中漂浮着无数碎片,像是被打碎的镜子,每一片都映着不同的画面:雪夜、火光、断剑、枯井……有些我看了一眼就心口发紧,仿佛那些场景本该属于我,却被谁硬生生挖走了记忆。
我试着迈步,脚下传来细微的裂响。低头一看,地面竟是由这些碎片拼成的回廊,延伸向远处一片模糊的尽头。走一步,就有新的画面浮现。
“这是……心魇渊?”我低声问。
没人回答。媚萝的身影早已消失,可我能感觉到她还在某个角落守着这扇门。她付出的代价不小,否则不会连维持形体都做不到。
我继续往前。
魂体越靠近那些碎片,感知就越清晰。大多数画面都是虚假的,带着刺目的杂色,像是被人故意塞进来的毒饵。但其中有几片泛着淡淡的银光,极微弱,却让我本能地想去触碰。
我抬起手,指尖刚碰到其中一片——
风雪扑面而来。
我看见一个孩子蜷缩在尸堆里,身上盖着破布,手脚冻得发紫。他睁着眼,却不哭,只是盯着天空,好像在等死。
然后,一道白影踏雪而至。
银发,白衣,眉间一点朱砂。她蹲下身,伸手探了探孩子的鼻息,动作很轻。接着,她解下外袍裹住他,抱了起来。
“煜儿。”她低声说,“别怕。”
我的心猛地一抽。
那是我。五岁之前的事,我一直以为自己记不得了。可这一刻,所有感觉都回来了——冷,饿,还有第一次被人抱起时那种不敢相信的暖。
画面中的女人抱着孩子转身离去,背影挺直如剑。风卷起她的衣袂,雪花在她周身绕行,竟不敢沾身。
就在她们即将走出视野时,她忽然停下,回头望了一眼,仿佛知道有人在看。
她的目光穿透了时空,直直落在我脸上。
“记住。”她说,“龙脉为聘,山河为礼,这江湖……”
话没说完,一声巨响炸开。
我眼前一黑,碎片应声而裂,化作灰烬飘散。整个回廊剧烈震了一下,其他碎片也开始晃动,有些甚至开始扭曲变形,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外部强行入侵。
我知道是谁。
南宫寒的咒文居然能穿透梦门,直接轰击我的记忆片段!
我踉跄后退,手扶住旁边一块尚未破碎的镜面,掌心传来一阵灼烫。那上面映着另一个场景:一间石室,中央摆着青铜鼎,鼎中翻滚着暗金色的液体。一个女人站在旁边,手里握着一把短匕,刀锋划过手腕,血滴入鼎中。
那血一入液,整口鼎骤然亮起龙纹。
我认得那双手。
还没等我看清她的脸,那块碎片也轰然炸裂。
“你在怕什么?”我盯着虚空低语,“你明明可以毁掉所有记忆,为什么只挑这两段?”
没有人回应。
但我明白了。这两段记忆里藏着什么,是他不想让我想起来的东西。所以他不敢彻底抹除,只能强行打断。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既然他能攻进来,说明这个空间并不完全安全。我必须更快,在他再次出手前找到更多线索。
我又向前走了几步,手指贴着漂浮的碎片扫过。这一次,我不再随意触碰,而是用“借脉一息”去感应——只有真正与我命格共鸣的画面,才会在我魂海中激起涟漪。
果然,又有三片泛起银光。
我先选了最小的那一块。
画面展开:还是那个石室,女人正把一管血注入我体内。我躺在台上,浑身抽搐,骨头发出咯吱声响,像是要被重新拆开再组装。她一手按住我的胸口,一手持针封穴,嘴里念着什么。
听不清。
但当她抬眼时,我看到了她眼角的泪。
那一瞬间,我胸口的龙玉微微一震。
这不是普通的疗伤。她在改我的骨,换我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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