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述白看着她:“后悔什么?”
“譬如,当你见到永安公主,发现她比我美丽,而我对你并无情意。届时岂不是两头空?”
沈述白因她那句“对你并无情意”心中一沉,调整了神色方才回答:“不会。”
他略作停顿,继续说道:“即便没有你,我也无意与永安公主结为连理。”
苏晏如挑了挑眉:“真的吗?但我听说永安公主险些在成婚前夜逃婚。若她动作稍缓,你们现在或许已过上和美生活。”
她曾亲自前往沈府递交退婚书,当时府上张灯结彩,一片喜庆。
她一怒之下扯掉红绸,不慎引燃了火灾。
沈述白目光落在地面:“即便永安公主未逃婚,那晚我也会‘遭遇刺杀’。重伤之下,次日婚礼自然无法举行。”
苏晏如眼皮微跳。
她自然清楚沈述白所说的“遭遇刺杀”是他自导自演的戏码。
没想到背后还有这样的曲折。
对自己也未免太过苛刻。
苏晏如不禁笑出声:“沈大人真是舍得下血本。”
若非她不慎导致沈府失火,沈述白当时还得上演一场苦肉计。
沈述白凝视着苏晏如:“那你呢?真的打算与你的未婚夫完婚吗?”
当初听闻此言,他几乎头痛欲裂,但转念一想,她根本不是会顺从安排的人。
她那时说出那些话语,想必是意图让他放下对她的依恋。
苏晏如轻舔唇瓣,语气淡然:“未婚夫并不存在。”
沈述白的眸中闪过一抹笑意:“那么,那个人是谁?你既不相爱,便让我来助你解决。无论是惩戒还是消弭,悉听尊便。”
苏晏如扬了扬眉梢:“你将以何种身份为我效力?”
沈述白目光坚定地与她对视:“这个答案,其实早已掌握在你手中。”
她若愿他成为何人,他便甘愿为之。
苏晏如转开了目光,轻轻一笑:“不必了。我突然觉得,那位未婚夫虽然有些愚钝,却也颇有几分可爱之处,不妨先观之,或许还有转机。”
沈述白的笑意骤然敛去,眼神瞬时暗淡。
她的话语透露出,她决定给予那位所谓的愚笨未婚夫一个机会。
而他,又算是什么呢?在她心中,他甚至不及那个愚笨之人!
沈述白感到胸口压抑,仿佛伤处就要迸裂开来。
他黯然神伤,而苏晏如却在不经意间瞥了他几眼,心中不禁低语“傻瓜”。
沈述白低头静坐,良久未能恢复常态。
他的心态,已然崩溃。
苏晏如随手拿起几颗肥硕的花生剥开,红彤彤的花生米在白皙的手心滚动,形成一幅动人的画面。
她伸手把花生粒递到沈述白面前:“尝尝,新收的花生,很甜。”
沈述白目光凝重地落在她的手上,片刻后,目光缓缓攀升,落在她的容颜上,接着,他一粒粒地拈起花生,指尖轻触她的掌心。
他轻轻拿起一粒送入口中,唇齿间散发出一丝清甜。
“你的未婚夫……我有幸相识吗?”沈述白随意地拨弄着手中的花生,看似不经意地询问。
然而心中却是惊涛骇浪,那“未婚夫”三字让他几近失控。
苏晏如望着他,轻轻回答:“并无特别,你不知也罢。”
沈述白的眼神顿时黯淡,呼吸也略显急促。
苏晏如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微微上扬的嘴角强忍住笑意:“你出来已久,应当回去休息。”
沈述白抬起头,望着她:“我愿再留片刻。”
即使只是这样静谧地相伴。
苏晏如并未答应他的请求,而是起身:“走吧,我陪你回去。”
沈述白心中一震,目光紧随她。
苏晏如挑了挑眉:“走啊,难道还需要我搀扶?”
未待他回应,苏晏如已轻轻挽起他的胳膊。
“只因你受伤,我才扶持。”待他站稳后,她便松开了手。
苏晏如为了迁就沈述白的伤势,步伐缓慢,两人缓缓向后方行去。
暗中观察的文莲不满地冷哼一声,目光投注向抱剑靠墙的尘风:
“你们家大人难不成找不到伴侣,为何总是纠缠我们小八?”
大圆也有些不悦:“感觉小师叔要被人夺走了。”
韩平安还在咔嚓咔嚓地剥着花生,边嚼边斜眼瞥了瞥文莲和大圆:“你们俩操的心,比当爹妈还细。霸霸终究是要出嫁的,起初我对锦衣卫的印象也不怎么样,但如今看看沈大人对她的那份深情,我倒是……”
话未说完,韩平安突然感到脊背一阵发凉,赶紧闭嘴,抬头望向文莲和大圆那阴郁的眼神。
文莲一把夺过他手中的花生:“你倒是些什么?我看你是皮痒了,想找人松松筋骨?”
韩平安不禁打了个寒颤:“那只是我之前的想法!现在我倒是觉得霸霸一个人也挺美的!”
文莲冷笑一声,转身离去,大圆则投来一个幽怨的眼神,也随后走开。
角落里,只剩下韩平安和尘风。
韩平安看着文莲的背影,低声嘟囔:“母老虎,还不让人说句真心话?再说,霸霸和沈少回多么登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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