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贞路四号的客厅里,空气仿佛凝固了,带着令人窒息的沉闷。玛姬·德思礼——弗农姨父那身材魁梧、面色红润的姐姐——深陷在最好的扶手椅里,像一座穿着花呢裙的山。她手里端着一杯雪利酒,粗壮的手指紧紧箍着杯脚,正在进行她晚餐后惯常的“训话”,而今晚的矛头,毫不意外地直指坐在角落、竭力降低存在感的哈利·波特。
“……血统会说明一切,弗农,我早就说过。”玛姬的声音洪亮而充满优越感,她肿胀的小眼睛斜睨着哈利,“看看他,瘦得像根竿子,眼神躲闪,完全是他那对没用父母的翻版。要我说,当初他们出那档子事(她意指车祸),对这孩子说不定是种解脱,免得他长歪……”
哈利的拳头在膝盖上握紧,指甲深深陷进掌心。他低着头,盯着地毯上扭曲的图案,努力屏蔽那些恶毒的话语。但玛姬今晚似乎格外兴致高昂。
“至于他母亲——”玛姬啜了一口酒,发出响亮的咂嘴声,“莉莉?是叫这个吧?我见过一次,一头红发,眼神放肆得很。一看就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姑娘,配波特那种废物倒是正好。要我说,母狗……”
“闭嘴!”
哈利猛地抬起头,翠绿色的眼睛里燃烧着无法抑制的怒火。他腾地站起来,身体因愤怒而微微颤抖。侮辱他的父母,尤其是这样肮脏地侮辱他的母亲,彻底越过了他忍耐的底线。
弗农姨父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你竟敢对玛姬姑妈这么说话!坐下,小子!”
但一切都太晚了。哈利甚至没有掏出魔杖,一股他无法控制的、汹涌澎湃的魔力已经如同爆炸般从他体内迸发出来。它不是一道光,更像是一股无形的、狂暴的气浪,以他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首当其冲的就是玛姬姑妈。
她正张着嘴,似乎还想继续她那恶毒的演讲,却突然发出一声被掐住脖子般的怪响。她那庞大的身躯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像是一个被疯狂打气的气球。花呢裙子被撑得发出不堪重负的撕裂声,她粗壮的手臂和腿变得圆滚滚,手指像充气的香肠。她惊恐地瞪大眼睛,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双脚开始脱离地面。
“玛姬!”弗农姨父惊恐地大叫,试图抓住她,但玛姬已经像个巨大的、丑陋的人形气球,缓缓地、不可阻挡地向着装饰着吊灯的天花板飘去,一边飘一边发出惊恐的、尖细的呜咽。佩妮姨妈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用手捂住了脸。
哈利站在原地,大口喘着气,看着眼前这超现实的一幕。愤怒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冰冷的后怕和茫然。他闯祸了,闯了大祸。在校外使用魔法,把麻瓜(即使是她活该)变成了……一个气球!
他猛地转身,不再理会身后弗农姨父气急败坏的咆哮、佩妮姨妈的尖叫和飞向天空的玛姬姑妈无助的扑腾。他冲上楼梯,冲进自己的卧室,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他以最快的速度将几件衣服胡乱塞进箱子,抓起他的魔杖和放在窗台上海德薇的笼子,然后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德思礼家的大门,将那片混乱彻底甩在身后。
夏夜温热的空气包裹着他,却无法驱散他内心的冰冷和颤抖。他拖着箱子,箱子轮子在寂静的街道上发出刺耳的噪音。海德薇在笼子里焦躁地移动。他该去哪里?他能去哪里?
本能驱使他望向对面女贞路三号,那栋房子里亮着温暖的灯光,莱尔兰纳和莫法在那里。但他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现在太晚了,而且他刚刚犯了严重的校规,可能会被霍格沃茨开除。他不能连累他们,尤其是莱尔兰纳身体还没完全好。
一种巨大的孤独和恐惧攫住了他。他漫无目的地走着,直到双腿发软,才在一个远离路灯的黑暗街角停下,无力地靠在冰凉的砖墙上,深深垂下了头。愤怒平息后,现实的重量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就在这时,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爬上了他的脊背。周围的空气似乎骤然变冷了,一种诡异的寂静笼罩下来,连虫鸣都消失了。
他猛地抬起头。
在街道对面,一片浓密的灌木丛阴影下,有什么东西在动。一对灼灼发亮的光点,在绝对的黑暗中,如同两簇冰冷的、燃烧的火焰,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那是一只狗。一只体型巨大得超乎寻常的黑狗。它安静地蹲坐在阴影里,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只有那双眼睛,空洞、专注,带着一种不祥的意味,死死地锁定在他身上。
哈利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疯狂地鼓噪起来。伤疤传来一阵清晰的、火辣辣的刺痛。恐惧瞬间淹没了他。他下意识地后退,脚跟绊到了路缘石,整个人失去平衡,狼狈地向后摔倒在地,箱子和海德薇的笼子都脱手滚落在一旁。
就在他摔倒的瞬间——
BANG!
一声震耳欲聋的、如同炮轰般的爆响撕裂了夜的宁静!
哈利惊恐地睁大眼睛,只见他面前原本空无一物的街道上,空气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粗暴地撕裂、压缩。一辆鲜艳的、疯狂的三层公共巴士,如同从异空间猛冲出来,带着刺耳的急刹车声,险险地停在他面前,巨大的车头灯晃得他几乎失明。这巴士被涂成了鲜艳的紫色,车身似乎因为刚才的急停而在微微颤抖。挡风玻璃上用金色的花体字写着:骑士公共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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