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黑魔法防御术的教室仿佛被塞进了一个过度香薰的罐子。吉德罗·洛哈特教授站在讲台后,像一只开屏的孔雀,勿忘我花蓝色的长袍耀眼得几乎刺痛人的眼睛。他面前,二年级的学生们正襟危坐,气氛混杂着期待与一种被强行灌入名人光环的微妙不适。
“我!”洛哈特展开双臂,声音洪亮,带着精心排练过的戏剧性,“吉德罗·洛哈特……”一连串的头衔和成就如同糖浆般倾倒出来,粘稠而甜腻。他朝着几个明显被他魅力所惑的女生方向眨眼,引发一阵压抑的兴奋低语。
莱尔兰纳坐在斯莱特林学生中间靠后的位置,银色的长发难得地完全束起,露出清晰的脸部轮廓。他微微垂着眼睑,遮挡住那双异色的瞳孔,指尖无意识地在光滑的魔杖木质纹路上摩挲。昨晚萦绕不去的模糊梦境让他精神不佳,洛哈特聒噪的自我吹嘘更是加剧了他太阳穴的钝痛。他能感觉到旁边德拉科·马尔福毫不掩饰的不耐烦——那家伙正用羽毛笔在新买的《与巨怪同行》封面画着歪歪扭扭的叉。
“所以,理论是灰色的,我亲爱的朋友们,而生命之树常青!”洛哈特终于结束了冗长的开场白,拍了拍手,脸上洋溢着一种“我要给你们看个大宝贝”的兴奋,“为了让大家对我们即将共同面对的——哦,那些奇妙又惊险的黑暗生物——有一个最直观、最生动的认识,我特意准备了一点……嗯……教学辅助品!”
他故作神秘地弯下腰,从讲台后面费力地拖出一个罩着厚布的大笼子。笼子微微晃动着,里面传出一种尖锐、急促、令人心烦意乱的叽喳声。
莱尔兰纳不易察觉地蹙了蹙眉。这声音……
“康沃尔郡小精灵!”洛哈特猛地掀开罩布,声音高昂,如同宣布压轴节目。
教室里瞬间静默,随即响起一片混杂着惊讶和些许失望的低呼。笼子里关着十几只铁青色的小东西,尖耳朵,淘气的面孔,正用细小有力的手指抓着笼栅,发出刺耳的噪音。
“洛哈特教授?”赫敏·格兰杰犹豫地举起手,“康沃尔郡小精灵……它们好像……并不算特别危险?我记得《神奇生物在哪里》里说它们只是比较顽皮……”
“啊!格兰杰小姐!”洛哈特笑容不变,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个问题,“书本知识固然重要!但真正的冒险家,比如你们面前的我,更相信实践经验!单个小精灵或许无足轻重,但一群被激怒的?相信我,我在《与西藏雪人在一起的一年》里有过详尽的描述,那场面,啧啧……足以让最勇敢的巫师手忙脚乱!今天,我们就要学习如何优雅、从容地应对这些小麻烦!”
他显然没把赫敏的提醒,或者说常识,放在心上。他抽出魔杖,摆出一个自认为潇洒无比的姿势。
“注意看!对付它们,需要精准的咒语控制,就像这样——”他深吸一口气,魔杖指向笼门,大声念道:“Peskipiksi Pesternomi!”
咒语听起来古怪而缺乏魔力共鸣。魔杖尖闪了一下微弱的光,笼门上的锁扣“咔哒”一声,弹开了。
一瞬间,教室里鸦雀无声。小精灵们似乎也没反应过来。
然后,灾难降临了。
十二只小精灵如同被压抑已久的弹簧,尖叫着从敞开的笼门喷射而出!它们速度快得只剩下铁青色的影子,带着恶作剧的狂喜,扑向教室里的一切。
墨水瓶被踢翻,深蓝色的液体泼洒在羊皮纸和长袍上。书本被抢夺,撕成碎片,如同苍白的雪花纷纷扬扬。羽毛笔被折断,扔得到处都是。几只小精灵合力揪住帕瓦蒂·佩蒂尔的长辫子,在她惊恐的尖叫声中试图把她拉离座位。另一些则挂在吊灯上,用力摇晃,让光影疯狂舞动,加剧了混乱。纳威·隆巴顿的书包被抢走,里面的东西天女散花般撒落。两只最强壮的小精灵甚至开始用力推一个高大的书架,让它发出危险的摇晃声。
“停下!我说停下!”洛哈特的喊声变得尖利,他徒劳地挥舞着魔杖,重复着那个毫无用处的咒语,“Peskipiksi Pesternomi!我命令你们!”
一只小精灵闪电般掠过,一把夺过他的魔杖,“咔嚓”一声折成两段,像扔垃圾一样丢到墙角。洛哈特的脸瞬间失去血色,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猛地蹲下身,蜷缩在坚实的讲台后面,只剩下那头精心打理的金色卷发在讲台边缘微微颤抖。
“快!离开教室!”西莫·斐尼甘大喊,但门已经被几只小精灵用不知道从哪里搬来的厚重词典堵住了去路。学生们乱作一团,有的试图用课本拍打,有的惊慌地钻到桌子底下,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此刻也顾不上学院隔阂,都在同样狼狈地躲避着这些小恶魔的骚扰。
哈利和罗恩背靠背站着,挥舞着拳头和书包,试图驱赶靠近的小精灵,但收效甚微,反而吸引了更多围攻。赫敏尝试了几次石化咒,但小精灵动作太快,她的咒语总是打在空处或误中飘飞的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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