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注意到王汉彰仍在消化这番话,眼神中似乎还有困惑。詹姆士微微一笑,忽然问道:“王,你玩过扑克牌吗?”
王汉彰微微一怔,点头道:“当然玩过。”
“很好。”詹姆士的嘴角勾起一丝冷峻的笑意,“在牌桌上,溥仪这样的人,可以算作是那张最大的王牌——大王(King)。他拥有象征性的力量。但是,记住,在真正的牌局里……”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王汉彰,开口说:“真正掌控命运、决定胜负的,永远不是任何一张牌本身,而是坐在桌边,握着牌的那个人!日本人现在想坐上牌桌,操纵这张‘大王牌’,试图赢下远东这局大棋。而大英帝国,绝不会甘心只做一个看客。”
他停顿了一下,让话语的分量沉入王汉彰心中,“你的任务,就是去找到那些关键的‘牌’——确凿的情报。当你把足够有力的‘牌’交到我,或者说,交到军情五处手中时,我们这些‘打牌的人’,就能做出最有利于帝国的抉择,无论是加注、跟牌,还是……掀翻牌桌!”
他走到王汉彰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王,永远记住我说的话,在情报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里,你要竭尽全力,让自己成为那个在幕后分析牌局、影响牌局、甚至参与打牌的人,而不是沦为一枚任人摆布的棋子,或一张被人随意打出的扑克牌!”
这番话如同惊雷,在王汉彰心中炸响,瞬间驱散了他之前的迷茫和焦躁。他挺直了身子,郑重地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了,先生!我会把所有人都撒出去,不惜一切代价,找到您需要的‘牌’!”
接下来的半个月,英租界警务处特别第三科如同一部精密机器,全速运转起来。队员们轮班倒换,化装成拉胶皮的车夫、卖报纸的小贩、走街串巷的货郎、甚至收破烂的,像幽灵般散布在静园周围。
为了获取更直接的影像证据,王汉彰绞尽脑汁,设计制作了几个特制的“冰棍箱”。箱子外壳与寻常无异,内里却暗藏玄机,底部巧妙嵌入一台小型照相机,镜头伪装成不起眼的小孔,一根细细的钢丝快门线,沿着箱体内部隐秘地连接到箱盖内侧的把手处,并在外部延伸,巧妙地系在伪装者所骑自行车的刹车上。只要发现可疑目标进入静园,伪装者只需像普通小贩一样掀开箱盖“取冰棍”,同时轻轻捏动自行车刹车,就能无声无息地触发快门,拍下目标的清晰影像。这个简陋却实用的发明,连见多识广的詹姆士看过实物后,也忍不住拍案叫绝,连声称赞“天才的伪装”。
然而,时间一天天过去,枯燥而紧张的监控并未带来预期的突破。出入静园的多是些熟面孔或无关紧要的角色,拍下的照片堆叠如山,却找不出与日本高层勾连的铁证。
更糟糕的是,特别第三科的这些人长时间在静园附近活动,已经引起了日本方面的警觉。日本警察巡逻的频率明显增加,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可疑的“小贩”;便衣特务的身影也开始在附近街区若隐若现。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压力。
就在王汉彰焦头烂额,苦苦思索着更换监控策略之时,意外发生了!
这天下午,许家爵像往常一样,化装成卖烟卷的小贩,在静园斜对面的大和公园门口摆摊。几个醉醺醺的日本浪人,敞着和服,露出胸口的刺青,摇摇晃晃地围了上来。
他们毫不客气地抓起摊位上最贵的“哈德门”香烟,叼在嘴里就要走人。许家爵陪着笑脸用生硬的日语说:“先生,钱……还没付……”
为首那个满脸横肉的浪人,斜睨了他一眼,嘴里喷着酒气,用生硬的中文骂道:“八嘎牙路!我们池田组的人抽你的烟,是看得起你!”话音未落,他猛地将手中燃着的烟头狠狠摁在许家爵的手背上!
“啊!”许家爵惨叫一声,本能一抬手,正好打在这个日本浪人的脸上。
这下子可算是捅了马蜂窝,几个浪人怪叫一声,一拥而上!拳脚如同雨点般落下,夹杂着污言秽语和木屐的踢踹声。许家爵试图护住头脸反抗,但双拳难敌四手,瞬间就被打倒在地。
坚硬的木屐狠狠踹在许家爵的肋骨上、腹部、头部……他蜷缩在地,发出痛苦的闷哼,鲜血很快从额角、嘴角渗出,染红了地面。周围围观的中国人纷纷躲开,无人敢上前。直到那几个日本浪人打累了,才骂骂咧咧地扬长而去,只留下许家爵躺在冰冷的地上,奄奄一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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