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出储藏室破口的瞬间,戈壁夜晚那刺骨的寒风如同无数把冰冷的剃刀,刮在脸上,瞬间带走了室内残存的一丝暖意,也让人激灵一下,从刚才那电光火石间的惊险中彻底清醒过来。紫红色的天幕下,星辰隐匿,只有一轮惨白的、如同死鱼眼睛般的月亮(或许是某种人造天体残骸)投下清冷而诡异的光辉,将这片无垠的废墟与沙海映照得如同冥界。
身后,前哨站建筑内传来的金属撞击、能量爆炸以及机械单位的嘶鸣怒吼声,如同狂暴的交响乐,短暂地打破了戈壁的死寂,但也如同灯塔般昭示着他们的位置。
“快!离开这里!声音会把更多东西引来!”凌风低吼着,和小雅、阿远一起,半拖半架着依旧昏迷的老张,深一脚浅一脚地冲下建筑前的斜坡,扑入冰冷的沙海之中。周恒拄着木杖紧随其后,每一步都显得异常艰难。
每吸入一口冰冷的空气,都带着沙尘和辐射尘的颗粒感,肺部火辣辣地疼。脚下的沙地松软无力,极大地消耗着他们本就所剩无几的体力。但求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他们不敢回头,只能拼命向前,试图远离那片是非之地,将身后的混乱与死亡抛在脑后。
亡命奔跑了不知多久,直到身后的爆炸声和嘶鸣声逐渐减弱,最终被戈壁永恒的风嚎所吞没,众人才敢稍微放缓脚步,躲入一片巨大的、如同史前巨兽骨骸般的风化岩群背后,剧烈地喘息着。
老张被小心地平放在相对避风的沙地上,小雅立刻检查他的状况。抗感染药剂似乎起效了,他的体温没有进一步升高,但失血过多导致的虚弱和昏迷依旧让人忧心。阿远靠在一块岩石上,捂着肋骨,脸色苍白,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压抑的痛苦。周恒几乎虚脱,靠着岩壁滑坐在地,闭目调息,仿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凌风的状态相对最好,星空晶体的力量补充了他精神的消耗,但那枚“可能性之钥”依旧在隐隐预警,提醒着他并未真正安全。他爬上附近最高的一块岩石,警惕地眺望着来路。
月光下,前哨站的方向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并无追兵的身影。但他不敢大意,“公司”那冰冷的锁定感和清道夫最后那拟人化的嘲弄眼神,如同阴云般笼罩在心头。他们绝不会轻易放弃。
他跳下岩石,回到众人身边,压低声音:“暂时安全,但不能久留。‘公司’的锁定很麻烦,他们肯定有追踪的手段。”
“那……那怎么办?”小雅抬起头,脸上沾满了沙尘和泪痕,眼神无助。
凌风沉默片刻,从怀中取出那枚星空晶体和那张银色星图。晶体在月光下泛着深邃的微光,星图上的线条和符号则仿佛活物般缓缓流动。
“这东西,”他指着晶体,“给了我一些新的……‘理解’。关于如何隐藏,如何误导。”他看向周恒,“周老,您对‘神骸’网络了解多少?他们的追踪原理是什么?”
周恒缓缓睁开眼,喘息着说道:“‘神骸’网络……依托于被他们窃取和改造的‘寂灭’规则碎片,其追踪……很可能是基于对目标‘存在信息’的捕捉和锁定,尤其是……与规则层面产生过深度交互的个体,比如你。”他看向凌风手中的晶体,“你刚才强行催动它的力量,就像在黑暗中点燃了火把……”
凌风若有所思。存在信息的捕捉?规则层面的交互?
他回想起在“起源殿堂”中的感悟,关于“动态”与“静寂”的平衡,关于“可能性”的本质。如果“公司”的追踪是基于对“静寂”规则(被窃取部分)的利用,那么,属于“动态”与“可能性”范畴的力量,是否能够干扰甚至欺骗这种锁定?
一个想法逐渐成型。
他再次握住星空晶体,但这一次,他没有试图放大自身的存在,而是反其道而行之。他引导着晶体中那代表着“无限可能”的力量,如同编织一件无形的斗篷,开始小心翼翼地、一层层地覆盖在自己以及队友们的身上。
这并非简单的能量屏蔽,而是一种更为本质的信息层面的伪装与扰动。他试图利用“可能性”的力量,在他们的“存在信息”周围,制造出无数个虚假的、不断生灭的“可能性的回响”,如同将一滴墨水投入奔腾的河流,让追踪者难以从无数相似的信号中分辨出唯一真实的那一个。
这个过程极其精微且消耗心力,凌风必须全神贯注,眉心处的“钥匙”光芒稳定地闪烁着,与星空晶体交相辉映。汗水从他的额角滑落,但他不敢有丝毫松懈。
渐渐地,阿远、小雅和周恒都感觉到一种奇异的变化。并非身体上的,而是一种……存在感的淡化?仿佛他们与这片戈壁的背景噪音正在逐渐融为一体,连呼啸的风声似乎都变得更清晰了。
“感觉……好像有点不一样了?”阿远有些不确定地低语。
周恒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他仔细感知着,缓缓点头:“有效果……很微弱,但确实在干扰那种被锁定的感觉……像是……在无数面镜子中,隐藏了真实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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