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不敢回头去看沈念。不敢去感受她那如同狂风暴雨中一盏小小油灯般摇曳欲熄的生命之火。他怕自己一旦回头,那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近乎自欺欺人的勇气和决心,就会瞬间崩塌。他只能将所有的精神,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感知,都死死地凝聚在“向前”这一个简单到极致、却也艰难到极致的念头上。向前,爬过去,哪怕死,也要死在靠近那个秘密的路上!
周围的景象,在他模糊而晃动的视野中,如同慢镜头般缓缓移动、变形。那些被定格的无脸守卫,它们僵硬的、充满了杀戮欲望的姿态,成了这片死亡之地最恐怖的背景装饰。它们那闪烁着灰败光芒的“眼睛”,仿佛穿越了凝滞的时空,冰冷地、嘲弄地注视着这个渺小生灵徒劳而可笑的垂死挣扎。
那些发光的石碑,上面流动的逆蛇纹和古老文字,此刻在他眼中,更像是一张张扭曲的、充满了恶意的鬼脸,无声地狞笑着,等待着看他力竭身亡的那一刻。
空气中,那低沉混乱、仿佛无数亡魂在同时诵念、诅咒的邪恶声响,虽然被沈念的力量极大地减缓、拉长,变得如同卡带的录音机般怪异,却并未完全消失。它们如同最顽固的、无孔不入的背景噪音,持续不断地、一波波地冲击、侵蚀着他本就濒临崩溃的精神防线,试图将他最后的理智拖入疯狂与彻底绝望的深渊。
他爬过一具被冰封的无脸守卫旁边,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它身上散发出的、混合着千年尸臭和金属锈蚀的冰冷气息。他能清晰地看到它那覆盖着血锈和暗蓝色冰晶的手臂上,尖锐如钩爪般的指甲,那冰冷的死亡之尖,距离他血迹斑斑的脸颊只有不到半尺!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让他浑身汗毛倒竖,但他连偏一下头躲避的力气都没有。
他爬过一块从中断裂、斜插在地面的巨大石碑。石碑断裂处露出的内部石质,并非普通的青黑,而是一种仿佛浸透了干涸血液的暗红色,并且同样在隐隐闪烁着那种不祥的灰败光芒!这让他毛骨悚然,这些石碑,难道真的不是死物,而是某种活着的、在不断散发着邪恶能量的、属于阮家的“器官”或“图腾柱”?
距离……那块黑色石碑,依旧遥远得令人绝望……
林深感觉自己的体力正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流逝,仿佛有一个无形的漏斗,正在将他生命最后的热量一点点抽走。肺部如同两个破旧不堪、满是漏洞的风箱,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带着灼热的痛感和浓烈的铁锈味。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开始不受控制地模糊、涣散,眼前的景象开始出现大量的重影和黑斑,耳边那被拉长、扭曲的诵念诅咒声,似乎变得越来越响,仿佛有成千上万个充满了恶意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的深处嘶吼、尖啸!
要坚持不住了……真的……要到极限了……
就在他的意志即将被身体的剧痛、精神的疲惫和灵魂深处涌上的无尽黑暗彻底吞噬,手臂猛地一软,额头无力地向前磕去,即将重重砸在冰冷地面上的瞬间——
异变,以一种石破天惊、完全超乎想象的方式,悍然降临!
“嗡——!!!!!”
一声洪亮、威严、浩大、仿佛源自世界之初、带着涤荡寰宇、破灭一切邪祟的无上力量的奇异震鸣,毫无征兆地,从这片地下空间那铅灰色的、低矮得仿佛触手可及的“天空”的极高远处,猛地炸响!
这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空间本身,作用于每一个存在于此地的灵魂!它如同万千座青铜巨钟在灵魂深处被同时敲响,又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道雷霆,带着不容置疑的规则之力,轰然降临!
声音形成的无形音波,并非简单的能量冲击,而更像是一种蕴含着至高“净化”法则的涟漪,以超越感知的速度,瞬间席卷、扫过了整个凝滞的碑林!
“咔嚓!咔嚓!咔嚓——!”
首当其冲的,就是那些被沈念力量“减缓”、覆盖着暗蓝色冰晶的无脸守卫!
在这蕴含着至阳至刚、神圣破邪力量的震鸣音波冲击下,它们体表的暗蓝色冰晶,连半秒都无法支撑,如同被投入炽热炼钢炉的冰块,瞬间布满了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的裂纹!紧接着,裂纹急速蔓延、扩大!
“轰!轰!轰——!”
一连串密集的爆碎声响起!那些无脸守卫,连同它们身上覆盖的冰晶,在这股沛然莫御的净化力量冲击下,如同被内部点燃的炸药,猛地炸裂开来!不是简单的碎裂,而是彻底的崩解、湮灭!它们的身体,由血锈、破碎尸块和黑暗能量构成的结构,在这神圣的音波中迅速溶解、汽化,化为最原始的、失去了所有形态和恶意的黑色灰烬,随即又被音波彻底震散、净化,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仅仅是这些被定格的守卫!
周围那些正在从地面下挣扎爬出一半、或者刚刚苏醒、动作尚且迟缓的其他无脸守卫,也同样在这恐怖的、带有规则属性的音波冲击下,发出了无声的、源自灵魂本源的哀嚎!它们那扭曲的身体,如同被阳光直射的雪人,迅速软化、瓦解、崩塌,重新化为浓郁的怨念和黑暗能量,但这一次,这些负能量还来不及重新凝聚或消散,就被那持续不断的震鸣音波如同烈日融雪般,彻底净化、驱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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