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猛地、几乎是靠着意志力强行驱动着早已透支的身体,从冰冷的地面上挣扎着爬起,每动一下,都感觉左臂伤口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温热的血液瞬间浸透了那简陋的、早已被血污浸透的布条包扎,顺着手臂蜿蜒流下。但他此刻已完全顾不上了这些皮肉之苦。他弯下腰,用相对完好的右臂,一把将昏迷不醒、气息微弱得仿佛随时会断绝的沈念拦腰抱起,她的身体轻得令人心惊,仿佛没有多少实质的重量,像是一片即将凋零的羽毛。同时,他伸出左手,死死抓住一旁陈瑶冰冷而柔软的胳膊,想要将她也从地上拖拽起来。
然而,就在他的左手肌肤触碰到陈瑶冰冷手腕的瞬间,仿佛完成了某个关键的、无形的连接回路——
异变,以一种更加深邃、更加触及灵魂本源的方式,再次悍然发生!
或许是三人之间物理距离的拉近,形成了一个短暂的能量闭环;或许是三人共同面临的、同步的、极致的濒死境遇,如同高压熔炉般,强行激发、熔炼了某种潜藏在血脉或命运深处的、更深层次的联系;又或许是血玉与铜盘的共鸣,在守护屏障形成的极致压力下,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触及本质的峰值!
陈瑶颈间的血玉,与他怀中的铜盘,那本就强烈的共鸣,陡然再次急剧攀升,仿佛打破了某个一直存在的、无形的隔膜或枷锁!那悬浮在空中的、由能量构成的“沈念”二字光符,仿佛受到了某种强烈的感召,猛地投射下两道无比凝练、宛如实质的光束!一道精准地、温柔地笼罩住他怀中昏迷的沈念,另一道,则同样精准地、带着勃勃生机笼罩住了被他抓住胳膊的陈瑶!
在被这奇异光束笼罩的刹那,沈念即使在深度昏迷中依旧因为痛苦而死死蹙起的眉头,似乎极其细微地舒展了一丝。她左肩后方那狰狞可怖、边缘焦黑晶化的伤口处,那原本不断渗出的、暗红与金色光点交织的诡异血液,其流淌的速度,也肉眼可见地减缓了下来!更令人惊异的是,那暗红色血液中闪烁的金色光点,仿佛被注入了新的活力,变得异常活跃起来,如同无数微小的、充满生机的精灵,开始尝试着附着在伤口那碳化的边缘和裸露的金属断面上,进行着极其缓慢、却真实存在的修复与滋养!
而更令人心神俱震的变化,发生在陈瑶身上!在光束那充满了生命能量的笼罩下,她一直紧闭着、仿佛陷入了永恒沉睡的眼睫,竟然极其轻微地、如同蝶翼般颤动了一下!虽然依旧没有醒来,意识似乎还沉沦在无边的黑暗与痛苦记忆的深渊,但她那干裂的、毫无血色的嘴唇,微微翕动,似乎无意识地、从灵魂深处发出了一声极其微弱、却清晰可辨的、带着孩童般无助与泣音的呓语:
“妈……妈……好冷……瑶儿……好冷……”
这声微弱的、充满了依恋与痛苦的呓语,如同世界上最纤细却又最锋利的冰针,猛地、深深地刺入了林深早已被苦难磨砺得近乎麻木的心底最柔软处!陈婉被强行按在祭坛上、被剜心献祭时那惨烈到极致、充满了绝望与不甘的最后眼神,那声撕心裂肺的灵魂呐喊“瑶儿快逃——!!!”,如同决堤的洪水,再次不受控制地、带着血淋淋的细节,疯狂地冲击着他的脑海!无尽的悲恸、如同实质的哀伤,以及对阮家那罄竹难书的罪行的滔天愤怒,如同地下奔涌的炽热岩浆,在他胸中疯狂地翻涌、冲撞,几乎要将他最后的理智都焚烧殆尽!
与此同时,他怀中被紧紧攥着的、紧贴胸口的铜盘,也变得滚烫无比,仿佛一块被投入炉火的赤金!一股更加清晰、更加庞大、更加汹涌澎湃的信息流,仿佛终于冲破了某种一直存在的、坚固的时空隔膜与记忆封印,伴随着血玉与铜盘之间那强烈到极致的共鸣波动,如同失控的星河倒灌,强行地、不容抗拒地涌入他那本就负荷过载的意识海——
不再是之前那种模糊的指向、零碎的画面,而是一幅幅更加清晰、细节丰富、却也更加破碎、充满了痛苦与绝望色彩的记忆碎片洪流!
一个冰冷、昏暗、充满了各种闪烁着幽绿或惨白光芒的诡异仪器、无数粗细不一的管道和如同监狱牢笼般的透明玻璃容器的地下实验室。
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臭氧和某种淡淡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混合的气息。幼小的、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穿着不合身的、浆洗得发白的条纹病号服的沈念,林深能清晰地认出她那独特的、即便年幼也掩盖不住的、带着早熟哀伤与惊惧的气质,被几道冰冷的金属束缚带,死死地捆绑在一张倾斜的、如同刑具般的金属床上。她那只尚未失明的、清澈的右眼,此刻充满了极致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恐惧和滚烫的泪水,瞳孔因惊恐而收缩到了针尖大小,绝望地、一眨不眨地盯着一个穿着无菌白大褂、面容笼罩在手术帽和口罩阴影下、只露出一双冰冷而毫无感情眼睛的身影,正拿着一个不断闪烁着幽蓝色电火花、末端带着无数细如发丝的金属探针、形状如同机械蜘蛛般的恐怖仪器,缓缓地、稳定地、朝着她那只充满泪水的右眼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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