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9月15日,星期一的清晨,北京电影制片厂的早会破天荒地推迟了半小时。厂长办公室的投影屏上,《遇见》的票房曲线像柄锋利的剑,刺破了会议室里沉闷的空气——上映第十天,这部成本仅800万的文艺片票房突破2.3亿,将同期上映的三部商业大片远远甩在身后。
“这不合逻辑。”发行部主任刘长贵把报表拍在桌上,保温杯里的枸杞水溅出半杯,“我们投的《烽火长安》请了三个影帝,特效团队是好莱坞的,上映半个月才1.9亿,凭什么被这么个小片子碾压?”
副厂长周明远推了推眼镜,调出《遇见》的观众画像:“你们看这个数据,35岁以上观众占比31%,其中超过六成是第一次进影院的‘增量观众’。发行科的小王昨天去社区调研,说广场舞队的大妈们自发组织包场,说要‘给年轻人做做榜样’。”
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宣传总监张岚闯进来,手里挥舞着份报纸:“《人民日报》文娱版头条!标题是《从〈遇见〉看国产电影的情感力量》,说这部电影‘用真诚打败了炫技’!”
会议室瞬间炸开了锅。有人翻出《遇见》的主创名单,指着导演高浪的名字咋舌:“这人半年前还在跑组送剧本,据说被中影的王海涛骂过‘不懂电影’,现在居然成了主流媒体表扬的对象?”
此时的高浪正在怀柔影视基地,给《遇见》的纪录片补拍素材。陈默穿着老周的粗布褂子,坐在复刻的老酒馆门槛上,给一群来参观的年轻演员讲戏:“拍那场雨夜送伞的戏,高导让我别想着演‘好人’,就琢磨怎么把伞往姑娘那边多倾斜三寸……”
人群里突然响起抽气声,原来是华谊兄弟的casting总监李梅带着助理站在后排。她手里的平板电脑正显示着《遇见》的分账数据,转头对助理低声说:“立刻联系高浪的团队,不管开什么条件,下部戏的投资我们全包了,男主演给黄晓明留着。”
消息像长了翅膀,半天时间就传遍了整个影视圈。正午阳光的创始人侯鸿亮正在给《闯关东》选景,接到孔笙导演的电话时,正在雪乡的炕头上啃冻梨:“老孔,你说啥?《遇见》的导演拒绝了王中军的投资?还说要自己做制片?”
电话那头的孔笙踩着没过脚踝的积雪,声音发颤:“不止呢,刚才听光线的王长田说,高浪把所有分成都投进了一家濒临破产的后期公司,好像叫什么‘光影车间’,老板是以前北影厂的老剪辑师赵建国。”
侯鸿亮把冻梨扔在桌上,突然想起三个月前的剧本推介会。当时高浪穿着洗得发白的T恤,在角落里给《遇见》的剧本找投资,没人愿意多看两眼。现在想来,那个安静坐在角落的年轻人,手里攥着的哪里是剧本,分明是改写行业规则的钥匙。
下午三点,中影集团的高层会议气氛凝重。王海涛把《遇见》的排片调整记录摔在王中军面前,文件上的红笔批注格外刺眼:“6月18日,建议排片率不超过5%;7月2日,驳回增加黄金场申请;8月15日,预测最终票房5000万……”
“王总,现在说这些没用。”王中军转动着无名指上的玉戒指,“听说高浪拒绝了所有大公司的合作邀约,打算自己成立工作室。我们得想想,要是这种小成本高回报的模式成了气候,我们手里的大制作项目怎么办?”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市场部经理周婷脸色苍白地走进来:“各位老总,刚收到的数据,《遇见》的密钥延期申请被批了,上映周期延长到两个月。还有,全国已有127家艺术影院联名发函,说要把《遇见》作为‘观众培育范本’长期放映。”
与此同时,横店影视城里,一场悄无声息的变革正在发生。拍古装剧的剧组突然开始关注服化道的细节,拍都市剧的导演要求演员多体验生活,就连向来只认流量的制片人张小红,也破天荒地给编剧加钱:“把剧本里的狗血桥段删删,多写点普通人的日子。”
这种震动甚至传到了高校课堂。北京电影学院的导演系教授郑洞天,把《遇见》的分镜脚本当成案例分析:“你们看这场戏,老周给林晚星塞钱的镜头,高浪用了三个角度——全景看环境,中景看动作,特写看老周攥皱的钱票。没有一句台词,却把人物关系交代得清清楚楚。这才是电影语言。”
台下的学生里,有个叫徐峥的演员若有所思。他刚拍完《疯狂的石头》,正琢磨着转型做导演,此刻在笔记本上写下:“真诚比技巧更重要——向《遇见》学习。”
傍晚的行业微信群里,有人贴出高浪接受采访的视频。镜头里的年轻人穿着简单的白衬衫,说起票房时挠着头笑:“其实我也没想到,可能是大家太久没在电影里看到自己了。”
这条视频很快被转发到各大公司的高管群。博纳影业的于冬在群里发了个红包,附言:“后生可畏。明天让策划部把所有积压的现实题材剧本都翻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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