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行离去,吕佑扭头厉喝,“叫白庚过来见我!”
说罢虎着脸坐在大堂上,浑身散发着毫不遮掩的怒气。
堂下知县心中一叹,他心知肚明。
在九泉,他是当之无愧的青天大老爷,百姓父母官,他最大。
可眼下来的无论是哪个,他都得俯身拱手称呼上官。
陈行?
吕佑?
他还够不上!
就是吕佑带来的那几个巡检,官职权柄地位也远在他之上。
可他必须这么做!
片刻后,黑脸大汉白庚快步走入大堂,没见陈行在场,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冲堂上阴沉着脸的吕佑拱手,“大人!”
“你做的好事!”
吕佑拿起面前案卷目录,重重拍在书案上恼怒道:“九泉归你管,如此奇诡的事,为何不报?反而与九泉知县互相推诿数年之久?!”
知县看着书案一角崩裂,顿时眼角抽搐不停。
白庚也是恼怒异常,“大人!属下为人你也清楚,这些案子就是如此!我没有说半句假话!没有妖气残留,没有真气迹象,各家奇异无一显露!
你问问这县令!”
指着旁边抖若筛糠的知县,“这些年,我来了有没有十次!这些案子怎么看,都是凡夫所为,只是假意伪装成妖物所行而已!明明是他们不肯出力,一股脑都推给咱巡检司。
也是个没脑子的,寻常时节推诿扯皮也就罢了!也不看看眼下是什么时候!
冠军侯刚放出话,要淮南安宁几日,你九泉上报时,巡检司的文书吏员没跟你说吗?
还敢往上报?妖物来袭,还屠了六村!
这节骨眼上,让这案子入了巡检司,兼着十道巡检司督查使的侯爷就在淮南,谁敢不给他看?!
你让侯爷的脸往哪搁?你让我淮南巡检司的脸,往哪搁!!!”
说着火气上来,一把就揪住这知县的衣领,“老子问你!晚几日能死吗?!等侯爷离开淮南,能死吗?!就非得惹下如今这般难堪的局面?!
你们这群奸猾懒怠的官吏就该……”
行止随意,丝毫不将对方放在眼里。
“撒手……”
九泉知县头颅低垂,嘶哑着喉咙说了一声。
白庚愣了一下,也不知这向来唯唯诺诺的知县,怎么敢还嘴了?
“撒手!”
知县用力推搡,可一凡俗气力,如何能比一位巡检?
可他依旧不断铆足气力去挣扎,宛如……泼妇。
不过白庚皱眉片刻,还是默默松开手。
知县用力过猛,此时一松,反倒将自己跌坐在地上,官袍褶皱,官帽跌落,披头散发,好不狼狈。
“奸猾懒怠?好一个奸猾懒怠!”
知县喘息一阵,也不起身,破罐子破摔一般不顾什么官身体面,坐在地上就怒吼出声,“本官到任以来,无有一日睡足两个时辰!奸猾懒怠之名,还加不到我崔云飞身上!
你巡检司的大人物们,说甚找不出踪迹,就断定是人为。
好,我查就是!
我不眠不休的去查!
你说你来过十次?
可你去问问本官手下那些人!九泉之地,本官带着他们有没有跑上百遍!
查不到哇!!”
崔云飞情绪激动,似是被揪着折辱后的爆发,竟然突地嚎啕大哭起来,只见其趴在地上,捶地不止。
“这么多年,这般类似案子,断断续续死了五百三十一人!五百多条人命啊!”
崔云飞泣不成声。
大堂之外,众多捕快衙役佐官纷纷围上来,看着地上痛苦的大人,沉默不语。
倏地,一老朽书吏上前一步,“两位大人莫忘了,侯爷还在九泉!逼死我家大人,你们难逃其咎!”
“放肆!”
白庚怒吼,“我何时逼……”
“住嘴!”
吕佑沉声一喝,看着痛哭过后,缓缓站起身,沉默整理官袍的崔云飞,“如此说来,你是故意的?”
“故意?”
崔云飞彻底放开,也不管甚巡检司总检,冷笑道:“六村突发被屠,是本官能故意的出来的吗?”
“休要与本官打机锋!”
吕佑拧眉道:“本官是问你,此案是你故意移交上报的?”
“没错!”
崔云飞带着哭腔大笑起来,指着他声音嘶哑到了极点,“若非如此,我九泉之事,何时能被你这般大人物知晓?!你不来,我九泉还得死多少人?
寻常之时,没办法,可这不是侯爷来了吗……
正巧侯爷在淮南,正巧又发这般相似之案。
哈哈哈哈!!!!
这就是天意!
苍天有眼,要救我九泉!
颜面?体面?
我不如此,谁来为我九泉五百三十一条人命讨个体面?”
崔云飞大步上前,托举那枚官印,面挂泪痕,怒吼道:“我乃先帝大行前年,头一科,六问头名!状元是也!
当年解难一问,严阁老亲评甲上!
先帝重病垂危,可也曾派人赐下琼林玉宴!
当年宴上,严阁老问我,要去六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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