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味道刺鼻而来,钻进鼻腔深处,带着一种苦涩的药气。刘丽丽猛然睁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雪白的天花板,上头挂着素色帘幕,四角有些泛黄,几道细微裂痕蜿蜒如蚯蚓。她怔了一怔,神智尚未全然清醒,只觉浑身酸软,喉头干渴,勉强转颈环顾——这是市医院的病房,左右各有三个床位,皆以淡绿色布帘相隔,隐约听得邻床老妪沉重的呼吸声,夹杂着门外走廊上护士细碎的脚步声。
她不是应当已经死了么?死在林薇薇那一推之下,从高高的楼梯上滚落,后脑重重磕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临终前那股撕心裂肺的痛楚,尤其是小腹处那致命的撞击,此刻忆起仍教她心悸。她下意识地伸手抚上腹部,那里并无预期的剧痛,反倒是一种高烧初退的虚弱,带着微微的汗湿与酸软。
便在这时,她瞥见了床头柜上那支手机。屏幕正亮着,幽幽蓝光映着日期——2023年7月15日,星期六,大二暑假的第三周。
这一惊非同小可。刘丽丽猛地坐起身来,不顾一阵头晕目眩,伸手抓过手机,死死盯着那日期。没错,正是三年前的今日!她记得这个日子,这是她因连日高烧不退,被送入市医院治疗的第三天。也正是这一年的暑假,在她出院后第七日,她那位“闺中密友”林薇薇,便以“借去观赏几日”为名,从她手中拿走了那枚祖传的玉佩。
那玉佩,那关系着她刘家祖上秘辛、暗藏仙缘道机的玉佩!
前世的种种,霎时间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那玉佩被林薇薇“借”走后,便再未归还。不过半年之后,林薇薇竟在一次登山途中,意外跌落山崖,非但大难不死,反而得了一场“仙缘”,自此脱胎换骨,不但容貌愈发光彩照人,更似得了未卜先知之能,在商界、乃至一些隐秘的圈子里混得风生水起,不过数年,便成了举国瞩目的传奇女子。
而她刘丽丽呢?玉佩一去,她刘家的运势便似江河日下。父亲经营的工厂无故起火,烧了个精光,欠下巨债;母亲一急之下,旧疾复发,不久便撒手人寰。她自个儿更是诸事不顺,毕业艰难,求职无门,最后只得在林薇薇那风光无限的公司里,求得一个微不足道的职位,仰人鼻息。
直到她偶然在家中故纸堆里,发现了一本曾祖留下的手札残篇,上头隐约提及那玉佩乃是一把“通玄之钥”,关系着一处秘不示人的“洞天福地”,唯有身负刘家血脉者,方能以其为引,窥得门径。她这才恍然大悟,急寻林薇薇质问。那女人彼时已是高高在上,看着她如看蝼蚁,只轻蔑一笑,坦然承认当年确是故意设计,骗走玉佩,并冷笑道:“这等仙缘,你这等凡俗女子,也配拥有?”争执中,林薇薇竟狠下毒手,将她从公司顶层的楼梯上猛推下去……
坠落的失重感,骨头碎裂的脆响,还有那生命流逝的冰冷与黑暗,此刻忆起,仍是那般清晰,刻骨铭心。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撞得胸口生疼。刘丽丽攥紧了身下的床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身子微微发抖。不是梦,那一切都不是梦!她是真的死过一回,又真的回来了,回到了十九岁这年,回到了命运转折起点之前整整七日!
“这一世…”她低声自语,嗓音因高烧初愈而沙哑,却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决绝,“玉佩,仙途,都只能是我的!林薇薇,你欠我的,我要你一一偿还!”
她目光扫过病房。斜对面的床上,一位白发老妪正闭目养神,床头搁着一串磨得光滑的佛珠。靠窗的那张床上,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女孩,脸色苍白地望着窗外,眼神空洞。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药物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衰败气息。这一切都真实得不容置疑。
前世的今日,她昏沉终日,只盼着早日出院。而林薇薇,会在明天下午,带着一束新鲜的百合前来“探病”,言语温婉,关切备至。思及此,刘丽丽唇边不由泛起一丝冰冷的笑意。
正自出神,病房门被轻轻推开。一名小护士端着药盘走了进来,见到她坐起,微微一笑道:“刘丽丽,你醒了?感觉好些了吗?烧已经退了,再观察一天,没什么问题明天就可以出院了。”说着,将几粒药片和一杯温水递到她手中。
刘丽丽接过水杯,指尖触到那温热的杯壁,心中百感交集。活着的感觉,如此真实。她低声道了谢,依言服下药片。那温水流过干涩的喉咙,带来一丝生机。
护士记录了一下床头的仪表数据,又叮嘱了几句注意休息之类的话,便转身离去。
刘丽丽靠坐在床头,开始细细思量。那枚玉佩,此刻应当还好好收在家中她卧室的那个紫檀木匣子里。那是奶奶临终前郑重交给她的,反复叮嘱此乃祖传之物,关乎家族命脉,万万不可遗失,亦不可轻易示人。前世她只当是老人家念旧,并未十分在意,直到林薇薇屡次表现出对玉佩的兴趣,她碍于情面,又觉得不过是一块成色好些的古玉,这才轻易借出。如今想来,自己真是愚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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