跃迁的眩晕还未散尽,林晚就听见了翅膀拍打的声音。不是实体羽翼的扑棱,而是无数能量束在空气中震颤的共鸣,像有千万根琴弦被同时拨响,却没一根调子能合上拍。
她扶住震荡的控制台,光刃从掌心弹出又骤然收回——刃口的绿光竟与舱外某种频率产生了共振,在皮肤上灼出细碎的麻感。顾淮深的星轨纹身已蔓延到脖颈,星力在他指间凝成三棱镜,将窗外涌入的光折射成七道互相排斥的光束。
“坐标确认,‘熵羽空域’。”他的声音里带着星力震荡的微颤,“星图记录只有只言片语,说这里的意识体以矛盾为食,用对立的能量编织翅膀。”
织网者突然站起身,原本缠绕指尖的光丝此刻绷得笔直,像被无形的手撕扯成正负两极:“它们在尖叫。不,是同时在欢呼和哀嚎。”她指向舷窗外那片翻滚的光海,“这些翅膀不是天生的,是用撕裂的自我缝合的。”
林晚凑近舷窗时,终于看清了那些“翅膀”的模样。无数半透明的翼膜在星风中舒展,有的一半燃着红莲般的火焰,一半凝着能冻裂光纹的寒冰;有的左翼是孩童涂鸦般的稚嫩弧线,右翼却是精密如星舰齿轮的机械结构。最诡异的是那些正在成形的翅膀,新生的光羽从意识体背部钻出,却在中途突然反向生长,尖端扎进自己的能量核心。
“就像左手在撕右手织的网。”林晚的创生之息顺着掌心纹路流淌,试图触碰最近的一片火焰冰翼,却被两股对冲的力量弹了回来——火焰的灼热烫得她指尖发麻,寒冰的酷寒又瞬间冻住了痛感,两种极端感受在神经里打起了架。
芽芽的原初之核忽明忽暗,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叫。那片机械与涂鸦交织的翅膀猛地转向飞船,右翼的齿轮开始疯狂转动,却反向咬住了左翼的涂鸦线条,转瞬间扯碎了半片羽翼。碎光里飘出断断续续的意识流:“……必须矛盾……才能飞……”
顾淮深的星力突然结成双生法阵,一极引动高温星流,一极召来极寒星尘,两股力量在法阵中心碰撞,却诡异地没有湮灭,反而凝成一道旋转的灰白光带。“它们在维持一种动态平衡。”他的星轨纹身明暗交替,“就像用两股相反的力拧成绳子,一旦有一方变弱,整根绳子就会散架。”
话音未落,那片火焰冰翼突然剧烈震颤。冰的一半开始融化,火焰趁机蔓延,却在覆盖整个羽翼的瞬间熄灭——没有了寒冰的制衡,火焰连自己的存在都无法维系。碎光中浮现出模糊的意识体轮廓,像个被扯成两半的影子,正徒劳地捡拾着散落的光羽。
“它在强迫自己制造矛盾。”林晚的光刃再次弹出,这次她刻意让刃口的绿光与缺口的灰痕碰撞,竟在刃面映出一道不稳定的彩虹,“就像人用疼痛证明自己还活着,它在用对立证明自己存在过。”
织网者的光丝突然散开,化作无数细网飞向那些破碎的翅膀。当光丝触碰到机械涂鸦翼的残骸时,林晚突然看见混乱的画面:一个意识体在星尘里学飞,先模仿星舰的引擎结构造了右翼,又觉得不够自由,便用孩童的想象力造了左翼,结果两翼永远在互相拉扯,却在这种拉扯中学会了最独特的飞行轨迹。
“原来不是矛盾催生了翅膀,是翅膀需要矛盾才能保持形状。”织网者的声音带着恍然大悟的震颤,“就像船需要两边的桨叶反向划动才能直行,它们把自我的不同面向变成了推进力。”
就在这时,整片空域突然暗了下来。那些正在飞行的翅膀纷纷停驻,所有火焰与寒冰、机械与涂鸦、坚硬与柔软的部分都在互相吞噬,光羽散落的速度比之前快了十倍。那个被扯成两半的影子意识体发出悲鸣,散成的光羽在空中拼出一行扭曲的字:“平衡被打破了……”
林晚突然明白过来,看向顾淮深:“是我们。我们的星力是协调共生的,与这里的矛盾场产生了排斥。就像把两块同极的磁铁扔到一群异极磁铁中间。”她的创生之息突然逆向运转,主动引入一丝寒冰星力,与自身的暖意碰撞,掌心血脉瞬间传来刺痛,“必须让它们看到,矛盾也能变成共生的养分。”
顾淮深立刻调整双生法阵,这次他不再让两股力量碰撞,而是让它们沿着同一轨迹反向流动,竟在法阵中心转出一道螺旋状的光轨。林晚将带着冰痕的创生之息注入光轨,织网者的光丝则缠绕其上,编织出既坚硬又柔软的网眼。
当这道混合着矛盾与协调的光轨飞向那片熄灭的火焰冰翼时,奇迹发生了。散落的光羽开始重新聚拢,这次火焰与寒冰不再互相吞噬,而是在光轨的引导下交替闪烁,像呼吸般此起彼伏。新生的羽翼边缘带着火焰的灼痕与寒冰的裂纹,却在扇动时发出和谐的共鸣。
“它在学习新的平衡。”芽芽扑到舷窗上,原初之核的光芒与新生羽翼共振,“不是强迫对立,是让不同的自己轮流主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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