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复的黑色合金壁面在身后无声合拢,将环形平台内的一切——沉寂的熵骸奇点、战友冰冷的遗骸、凝固的毁灭痕迹——彻底封存于空间的底层褶皱。如同宇宙合上了一页浸满血与火的沉重书页。
前方,是深邃到令人窒息的宇宙深寒。
没有星辰,没有星云,只有一片近乎绝对的黑暗虚空。实验室最后逸散的能量微光在顾淮深身后迅速熄灭,将他和他怀中沉睡的林晚,彻底抛入这无边无际的冰冷幕布。
绝对的寂静降临。比实验室内的死寂更甚。那是真空的、连自身心跳都显得震耳欲聋的静。
顾淮深悬浮着,或者说,是被他那残存的、融合了归墟灰白与橘金火种的量子态存在,锚定在这片虚空中。断裂的右臂处,橘金的火焰无声燃烧,成为这片绝对黑暗中唯一的光源,微弱却异常稳定,映照着他怀中林晚苍白如雪的容颜和她散落的、失去所有光泽的灰白长发。
左眼,是冷却星云般缓缓流转的灰白深渊,沉淀着熵骸的冰冷与归墟的无序。右眼,是永恒燃烧的橘金火海,那是晚晚存在的火种,是他意识深处永不熄灭的灯塔。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在他体内达成了某种危险的、脆弱的平衡,支撑着他在虚空中存在。
没有方向。
没有目标。
只有……**漂流**。
时间失去了意义。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万年。顾淮深如同宇宙尘埃,抱着他唯一的珍宝,在这片无垠之渊中沉浮。左眼的灰白视角下,虚无的真空并非真正的“空”。他“看”到空间本身细微的涟漪,看到维度夹层中逸散的、来自遥远星域的能量残渣,看到时间长河在此处近乎停滞的粘稠流淌。右眼的橘金火焰则温柔地包裹着林晚冰冷的躯体,维持着那最后一丝物理形态的完整,如同守护着一个易碎的梦境。
他低头,视线长久地停留在林晚宁静的脸上。燃烧的右眼中,火焰的每一次跃动,都仿佛在无声地描摹她的眉眼。记忆的碎片在量子核心中沉浮:初见时的清冷,实验室中的专注,危机时的决绝,守护时的炽热,以及最后化作火种时那超越生死的托付……
一股足以撕裂灵魂的剧痛席卷而来,远比熵骸的侵蚀更甚。他下意识地收紧仅存的左臂,将她冰冷的身躯拥得更紧些。灰白的长发拂过他断裂右臂处燃烧的橘金火焰,没有燃烧,也没有冻结,只是静静地拂过。
**就在这时!**
左眼灰白的深渊视角中,一个极其微小的、异常的“点”,在遥远到几乎无法测量的黑暗深处……**扰动**了一下!
不是能量残渣,不是空间涟漪。
那是一种……**结构**!
一种……**规则的……印痕**!
顾淮深燃烧的右眼瞬间聚焦!紫金的火焰微微升腾。漂流的方向……**被这微弱的扰动……无形地牵引**。
他不再是无目的地悬浮。量子态的存在微微调整,抱着林晚,朝着那扰动的源头……**无声地……滑行**。
速度超越了物理的限制。空间在他周围折叠、跳跃。时间依旧粘稠。不知“滑行”了多久,那遥远的扰动“点”,在左眼的灰白视界中……**逐渐放大、清晰**。
那不是星球。
不是飞船。
那是一块……**巨大到难以想象的……星骸**!
它静静地悬浮在虚空之中,形态极其不规则,表面布满撞击坑和撕裂的裂谷,通体呈现出一种死寂的、近乎绝对的……**黑**!仿佛能吸收所有照射其上的光线。但在顾淮深左眼的灰白视角下,这块巨大星骸的表面……**却刻印着无数复杂到极致的、散发着微弱规则波动的……几何纹路**!
这些纹路并非天然形成。它们古老、沧桑,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如同某种……**凝固的宇宙语言**!其风格……**竟与环形平台中央那承载熵骸的基座表面的微观有序结构……隐隐相似**!
而在星骸那如同被巨斧劈开的、最陡峭的断崖之巅,矗立着一座……**碑**。
一块由与星骸同源的、绝对漆黑的物质构成的巨大方尖碑!碑体表面光滑如镜,没有任何纹路,只有顶端……**悬浮着一点极其极其微弱的、近乎熄灭的……灰白色光点**!
那光点的气息……**与熵骸同源**!却更加微弱、更加内敛,仿佛只是熵骸力量在无尽岁月前留下的一道……**影子**,或者说……**坐标**!
顾淮深在距离巨大星骸尚有无尽遥远距离的虚空中停下。燃烧的右眼凝视着断崖之巅方尖碑上那点灰白的光点,左眼的灰白深渊则倒映着星骸表面那浩瀚如海的古老几何纹路。
意识深处,被橘金火种守护的记忆碎片再次翻涌。
* **纯白少女(观测者化身)冰冷的声音:** “……‘归墟之桥’非终点……乃……路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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