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ICU厚重的窗帘,在冰冷的地板上投下惨淡的光斑。病房内,只有生命监护仪规律而平稳的嗡鸣,以及呼吸机轻柔的送气声,交织出一种劫后余生的、近乎诡异的宁静。
林晚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脸上那种濒死的青紫色已被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生机的淡粉取代。她的呼吸在面罩下悠长而均匀,胸廓随着呼吸机设定的节奏平稳起伏。之前如同风暴肆虐的生命体征曲线,此刻都温顺地匍匐在安全区域内,连最顽固的炎症风暴指数也回落到了可控范围。
奇迹。
冰冷的医学仪器,记录下了这个超越常理的奇迹。
周明远靠在墙边的椅子上,疲惫如同潮水般席卷着他。高强度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带来的是身体深处难以言喻的酸痛和沉重。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却依旧紧紧盯着病床上沉睡的林晚,以及她手腕上方那个闪烁着幽蓝指示灯的金属圆盘——那个临时赶制出来的、粗糙却至关重要的“共鸣发生器”。
正是这个发生器,强行放大了那来自废墟灰烬中的、微弱到几乎熄灭的“光种”共鸣,稳住了林晚崩溃的生命体征。
“周主任,您去休息一下吧。”助手递过来一杯温水,声音里带着由衷的钦佩和后怕,“林小姐体征已经稳定超过八小时了,抗体衰减的反噬期……算是扛过去了。那个……东西……”他指了指共鸣发生器,“能量输出很平稳,没有异常波动。”
周明远接过水杯,冰冷的触感让他混沌的思绪清醒了一丝。他抿了一口,干裂的喉咙得到些许滋润,目光却依旧没有离开林晚的手腕。
那里,隔着无菌敷料,他仿佛还能感受到那股微弱却持续不断的暖意。那是光种传递而来的、属于顾淮深的……最后一点生机。
“他那边……有消息吗?”周明远的声音沙哑低沉。
助手立刻明白他问的是谁,神色一黯:“救援队已经将顾总从废墟里挖出来了,生命体征……极其微弱,深度昏迷,全身多处骨折和内出血,最麻烦的是脑部活动……几乎检测不到。已经用专机紧急转运到我们医院的顶级监护室了。专家会诊初步判断……是严重的脑干功能抑制和……不可逆的神经损伤。情况……非常不乐观。”助手的声音越说越低,带着一种不忍。
周明远捏着水杯的手指骤然收紧,指节泛白。不可逆的神经损伤……植物人?或者更糟?那个曾经如同神只般强大的男人,真的只剩下……一具被诅咒掏空的躯壳了吗?那点支撑林晚的“光种”……难道真的是他灵魂燃尽后最后一点不甘的余烬?
一股沉重的无力感混合着悲伤,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闭上眼,脑海中闪过顾淮深在ICU门外绝望嘶吼的样子,闪过他为了那声“小哥哥”放下所有尊严卑微祈求的样子……最终定格在废墟中那张死寂苍白的脸。
“尽一切可能……维持住他的生命体征。”周明远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疲惫,如同瞬间苍老了十岁,“另外……林晚这边,密切监测她体内那种……特殊能量的一切变化。我要知道,这种‘共生’……还能持续多久,代价……又是什么。”
助手沉重地点点头,转身去安排。
病房里再次陷入那种压抑的宁静。周明远靠在椅背上,疲惫如影随形,意识渐渐模糊。就在他几乎要沉入短暂睡眠的混沌边缘时——
“嗡……”
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嗡鸣,毫无征兆地在他意识中响起!
周明远猛地惊醒!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
他第一时间看向病床边的生命监护仪——一切正常!平稳的曲线,规律的波动。
不是生理体征!
是……那种能量!
他锐利的目光瞬间锁定在那台共鸣发生器上!幽蓝色的指示灯依旧平稳闪烁,显示的能量输出读数……也没有丝毫异常!
不对!
周明远几乎是扑到床边,一把抓起林晚的手腕!那股持续传递的微弱暖意……还在!但就在他指尖触碰到她皮肤的瞬间,一股极其细微、却又无比清晰的……异样感,如同电流般窜过他的神经!
那暖意……变了!
不再是之前那种带着守护执念的、温暖而略显粗糙的熟悉感,而是……变得……更温顺?更……柔和?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细细地梳理过、抚平了所有棱角,只留下纯粹的、不带任何情绪波动的……能量供给?
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寒意,瞬间从周明远的脊椎窜遍全身!他猛地抬头,死死盯住林晚沉睡的脸庞!
林晚的呼吸依旧平稳悠长,面容安详,仿佛只是陷入了更深沉的睡眠。但在周明远那经过无数生死锤炼、敏锐到极致的直觉里,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疯狂地敲打着他的神经!
他几乎是颤抖着,将手指按在共鸣发生器连接林晚身体的生物传感器上,直接感受着那股被发生器放大的能量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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