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管家”、“死亡”、“氰化物中毒”、“灭口”……这些破碎而惊悚的词语,如同冰冷的毒蛇,钻过门缝,钻入她的耳中!
管家……死了?中毒?灭口?
林晚的心脏猛地一缩!那个在雨夜垃圾桶缝隙外、最终放过了她的眼睛的主人……那个沉默如山、掌控着顾家老宅一切的男人……死了?
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瞬间攫住了她!有震惊,有一丝茫然,甚至有一点点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微弱的……失落?管家对她而言,是顾家阴影的一部分,是沉默的威胁,但也是那个雨夜……放过了她的人。他的死,意味着什么?是顾家内部的灭口?还是……与母亲的车祸、与顾父的罪孽有关?
巨大的信息冲击和身体的虚弱,让她意识再次陷入混乱的旋涡。门外顾淮深那愤怒而失控的声音,不断刺激着她本就脆弱的神经,将那些刚刚被药物压下的、充满恨意的记忆碎片再次翻搅起来!
“呃……”她痛苦地皱紧眉头,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呻吟。监护仪上的数值开始出现波动。
“林晚?怎么了?”守在一旁的护士立刻察觉,轻声询问。
林晚没有回答,也无法回答。她的意识在恨意、混乱和门外传来的死亡信息中痛苦挣扎。顾淮深的吼声,像一把重锤,反复敲打着她紧绷的神经。她只想逃离!逃离这充满痛苦和阴谋的地方!逃离那个代表着一切罪恶源头的男人的身音!
就在这混乱和痛苦达到顶点之时——
一个极其微弱的、带着怯生生暖意的声音碎片,如同穿透厚重乌云的星光,顽强地在她混乱的意识深处响起:
“别怕……”
“……给你……不苦……”
那个昏暗房间里,苏静婉温柔而悲伤的眼神,偷偷塞给她的、没有苦味的点心……
还有……她坠楼前,望向她方向的那一眼……那里面深藏的……托付和……歉意?
这些关于苏静婉的、带着一丝奇异温暖的碎片,与门外顾淮深那愤怒失控的吼声,形成了惨烈的对比。
恨意依旧汹涌,但在这恨意的狂潮中,一个微弱的、带着巨大疑惑的念头,如同礁石般悄然浮现:
苏静婉……顾淮深的母亲……她和顾家的其他人……似乎……不一样?
她对我的那一点点善意……是真的吗?
她的死……和管家被灭口……有关联吗?
这个念头太过微弱,瞬间就被恨意的巨浪吞没。但对顾淮深那滔天恨意的绝对性,似乎……裂开了一道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缝隙。
“呃啊……”林晚再次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身体因内在的冲突而微微颤抖。混乱中,她无意识地、极其微弱地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几个破碎的气音艰难地逸出,微弱得如同叹息,连近在咫尺的护士都未能听清:
“……小……哥哥……”
“……星星……”
那是在混乱意识深处,被顾淮深泣血呼唤强行唤醒的、关于阳光花园和那个有着星星般眼睛的小男孩的……最原始、最本能的……回应。带着痛苦,带着迷茫,也带着一丝被恨意狂潮淹没前、最后的不甘和……微弱到极致的依恋。
门外。
顾淮深正沉浸在管家被杀、线索中断的巨大愤怒和惊悸中,死死盯着警察检查遗物的动作。他并没有听到门内那微弱如叹息的回响。
但站在门边、一直关注着林晚状态的周明远,却凭借医者的敏锐和距离的优势,捕捉到了那极其微弱的气流震动!他的瞳孔骤然收缩,猛地转头看向门内监护室的观察窗!
林晚依旧闭着眼,眉头紧蹙,似乎痛苦不堪。
但周明远的心,却如同被那微弱的气音击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小哥哥”……“星星”……
那是……顾淮深在花园里的形象!是她童年记忆里唯一的光!
她在恨意的狂潮和混乱的痛苦中,无意识地……呼唤了那个最初的、纯净的幻影!
死寂的走廊,因管家的暴毙而硝烟弥漫。冰冷的门内,恨海微澜之下,那点被强行唤醒的星光,在剧毒与痛苦的废墟中,发出了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回响。它如此脆弱,随时可能被仇恨和阴谋的浪潮彻底扑灭,但它毕竟……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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