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地护(押)着他,迅速离开了这个充满死亡气息和绝望哭嚎的抢救室。
周明远看着顾淮深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又看看床上依旧命悬一线的林晚,一股巨大的悲愤和无力感几乎将他击倒。他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仪器台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周教授……”护士们被吓得噤声。
“看什么看!抢救!继续抢救!”周明远猛地转身,赤红的眼睛里爆发出骇人的光芒,如同燃烧的火焰,“输血小板!血浆!给我把血压稳住!颅内压给我降下来!联系神经外科!告诉他们,病人必须手术!天塌下来也得给我做!准备好ECMO转运!快——!!”
他的怒吼如同战鼓,再次点燃了抢救室的紧张气氛。医护人员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再次投入到与死神的搏斗中。林晚的身体,成了这场惨烈战役的唯一焦点。
* * *
顶楼,苏静婉的房间。
这里依旧残留着之前的混乱和死亡的气息。破碎的玻璃窗被临时用木板钉上,冷风从缝隙中呜呜地灌入。地上凝固的血迹触目惊心。
吴妈蜷缩在苏静婉床边的角落,身体还在不停地发抖。楼下抢救室的混乱、顾淮深被警察带走的场景,都如同噩梦般在她脑中盘旋。巨大的恐惧和负罪感几乎将她压垮。是她!都是因为她藏起了那个药瓶盖!如果不是她,太太(苏静婉)也许不会……林小姐也许不会……少爷也不会被抓走!
“呜呜呜……”她压抑地呜咽着,双手死死捂着脸。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无意中扫过床底那片最深的阴影——那个被她情急之下扔进去、沾着血迹的维罗塔克药瓶塑料内盖。
那个……祸根!
一种强烈的冲动驱使着她。她不能让它留在这里!如果被警察发现……如果被他们知道她藏匿了证据……那她就完了!少爷就更说不清了!
吴妈手脚并用地爬过去,颤抖着把手伸进冰冷的床底缝隙,摸索着。很快,她的指尖触到了一个冰冷、带着棱角的塑料小物件。她一把将它抓了出来。
那个小小的、白色的塑料内盖,边缘还残留着已经变成深褐色的、属于苏静婉的血迹。吴妈看着它,如同看着一条毒蛇,浑身发冷。
她必须处理掉它!立刻!马上!
她慌乱地环顾四周,想找个地方把它藏起来或者扔掉。窗外的冷风呜呜地吹着,像冤魂的呜咽。她吓得一哆嗦,目光落在了房间角落那个老旧的、用来焚烧苏静婉废弃物品的小型焚化炉上。
对!烧掉它!烧掉就干净了!
吴妈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跌跌撞撞地扑到焚化炉边。这个炉子很小,平时只用来烧点纸屑什么的。她手忙脚乱地打开炉门,一股陈年的灰烬味道扑面而来。她颤抖着,正要把那个染血的瓶盖丢进去——
“吱呀——”
一声轻微的、门轴转动的声音,在死寂的房间里响起!
吴妈吓得魂飞魄散,猛地回头!
只见虚掩的房门被推开了一条缝隙。门外走廊昏暗的光线下,一个高大沉默的身影静静地站在那里,如同融入了阴影本身。是管家!
管家那双深陷的、总是古井无波的眼睛,此刻正透过门缝,如同冰冷的探照灯,精准地、无声地锁定在吴妈那只捏着染血瓶盖、正伸向焚化炉的手上!
时间仿佛凝固了。
吴妈感觉全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她惊恐地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手中的瓶盖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她几乎拿不住。
管家没有出声,也没有走进来。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门缝的阴影里,目光沉沉地看着她,看着那个瓶盖,看着那尚未关闭的焚化炉门。那目光里没有惊讶,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
几秒钟的死寂,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然后,在吴妈几乎要窒息晕厥的注视下,管家缓缓地、无声地……将房门重新掩上了。仿佛他从未出现过。
“咚!”
染血的塑料瓶盖从吴妈完全脱力的手中滑落,掉在冰冷的地板上,发出清脆而刺耳的声响。
吴妈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瘫软在地,剧烈地喘息着,冷汗瞬间浸透了她的衣服。管家看到了!他一定看到了!他知道了!他……他会告诉警察吗?他会告诉少爷吗?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彻底将她淹没。她看着地上那个小小的、染血的证物,如同看到了自己无法逃脱的末日审判。
* * *
市局,冰冷的审讯室。
强光灯刺眼地照射着顾淮深苍白而麻木的脸。他脸上干涸的血迹和崩裂指甲留下的伤口,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狼狈。手上被简单包扎过,但渗出的血迹依旧刺目。
他坐在坚硬的椅子上,对面是两名表情严肃的刑警。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紧张压抑的气氛。
“顾淮深先生,请你如实回答。”为首的警官声音冷硬,将一份文件和几张现场照片推到顾淮深面前,“根据现场初步勘查和技术分析,我们确认,你母亲苏静婉女士是从顶楼房间的窗口坠落的。窗户玻璃从内侧被人用钝器击碎,碎片散落房间内部和外部平台。我们在窗框内侧,发现了不属于死者的、新鲜的指纹和少量皮屑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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