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村后山,夜色温柔。老梨树的枝叶在晚风中轻轻摇曳,洒下斑驳的月影。
树下的石凳上,赢政、扶苏,还有不知何时溜达过来的刘彻,三人挤在一块,正盯着赢政那部大屏手机。
屏幕上,正在直播花城市那场隆重热烈的表彰大会。
高清镜头清晰地捕捉着会场每一个细节:庄重的会场,热烈的掌声,领导激昂的讲话,尤其是台下那些脱贫村民代表脸上质朴而灿烂的笑容。
当江晚柠身着得体西装,从容走上主席台时,三个男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在她身上。
赢政看得尤其专注,连平时惯有的那点帝王式的漫不经心都消失了。
他看着屏幕里那个自信沉稳、侃侃而谈的女子,听着她清晰有力地阐述着“取之于社会,回馈于社会”的理念,
她宣布着将灵植事业推向更贫困的云南,与司徒家合作发展药业的宏大蓝图……他的眼神复杂极了。
有一种与有荣焉的骄傲,有一种“看,这是我认识的人”的得意,但更多的,是一种连他自己都不想承认的……自惭形秽。
直播镜头扫过台下,那些因为灵植项目而过上好日子的村民,脸上洋溢着对未来的希望,像针一样,轻轻刺痛了赢政那颗习惯于衡量疆土、功业的心。
表彰环节,看到江晚柠手捧奖杯,在聚光灯下坚定承诺的样子,赢政默默地关掉了手机屏幕。
果园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虫鸣和风声。
赢政久久没有说话,他仰头看着被梨树枝叶切割开的夜空,月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轻轻地吐出一口气,声音低沉,对身边的扶苏说:“阿苏,你看到了吗?”
扶苏还沉浸在直播带来的震撼中,闻言回过神来,轻声应道:“父皇,儿臣看到了。晚柠姐姐……她们真的很了不起。”
“何止是了不起。”赢政摇了摇头,目光依旧望着虚空,仿佛在自言自语,
“司徒澜,江晚柠,江晚橙……还有那个许夏,她们都是女子。可在她们身上,寡人看到的,是一片天!一片自己能撑起来,还能福泽一方的天!”
他转过头,看向扶苏,眼神锐利:
“你明白吗?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给他们一时的钱财救济,不如教给他们安身立命、创造财富的本事。”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让百姓能靠自己的双手吃饱穿暖,脸上露出那样的笑……”
“这才是真正的江山稳固,这才是为君者最大的功业!阿苏,这些,你学会了吗?”
扶苏重重地点头,少年的眼神越发明亮:“儿臣记住了!父皇!要让百姓安居乐业,靠的是实实在在的产业和机会,而不是无休止的征伐和劳役。晚柠姐姐她们做的,才是根本!”
赢政欣慰地点了点头,随即又陷入沉默,脸上的神情更落寞了。
他喃喃道:“可笑寡人当年……只知道修长城、筑驰道、求仙药……”
“我却从未真正想过,如何让治下的百姓,能像屏幕里那些人一样,发自内心地笑出来……”
“配不上……寡人这个帝王,怕是连她的一片衣角都配不上……”
这时,一直沉默旁观的刘彻,突然开口了,声音干涩:“赢政……你……”
他刚才也全程看完了直播。江晚柠的那番话,那些村民的笑脸,以及赢政此刻的感慨,像重锤一样砸在他的心上。
他从小接受的教育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是开疆拓土,是君权神授。
女人,不过是附庸和点缀。何曾想过,女子也能有如此格局和能量?也能做出如此泽被苍生的伟业?
赢政看向刘彻,眼神里没有了平日的针锋相对,反而带着一种同病相怜的唏嘘:
“刘彻,说实话,看到这些,你觉得,我们这些自诩为天下之主、视女子为玩物的帝王,真的配得上她们这样的女子吗?”
他抬手指了指手机黑掉的屏幕:“自古以来,都说男子为天。可你看,女子若有机会,同样能成为一片天!”
“一片不逊于任何男儿,甚至更有生命力的天!所以,朕……我当初劝你从了司徒澜,并非全是玩笑。”
赢政的语气变得认真:“那样的女人,她要的不是你的后宫一个席位,不是对你俯首帖耳。她是能与你并肩,一起俯瞰这天下风云的人!”
“无论是在她们这个光怪陆离的现代,还是在我们那个金戈铁马的古代,得此一人,胜过十万雄兵,胜过万里疆土!你……明白吗?”
刘彻如遭雷击,浑身猛地一震,僵在原地。
赢政的这番话,彻底颠覆了他固有的认知。
他想起司徒澜那双大胆灼热的眼睛,想起她富可敌国的家世和运筹帷幄的手段,
再对比赢政口中“并肩俯瞰天下”的画面……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在他胸中翻腾。
他第一次开始真正思考,除了征服和占有,男女之间,君臣之间,或许……还有另一种更高层次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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