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村的新酒坊终于建好了。我拉开通往厂区的朱红铁门时,黑压压的人群“嗡”地围了上来。
“排队!都排队!”云锦老爷子敲着铜锣站上石阶,花白胡子在风里直抖,“识字会算数的站左边!有力气的站右边!”
叶老坐在方桌后头,老花镜滑到鼻尖。他盯着第一个来面试的王大牛:“去年在酿造厂干过?”
“俺会控温!”王大牛扯着褂子喊,“酱香型白酒...发酵池温度不能超二十八度!”
人群里炸开七嘴八舌的嚷嚷:
“我婆娘会做酒曲!”
“我家祖传的蒸馏手艺!”
十五岁的春丫挤到桌前,辫梢还沾着草叶:“江老板!我...我会记账!”
云锦笔尖顿了顿:“丫头...我们招的是酿酒工...”
“我每晚都偷学认字!”春丫突然掏出本皱巴巴的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记着温度计读数。
叶老接过本子翻了翻,抬头问我:“这孩子...放化验室当学徒?”
日头升高时,队伍排到了村口老槐树下。李寡妇攥着户口本直哆嗦:“他江叔...俺家小子脑瘫...能来看仓库不?”
“能!”我抓了把糖果塞给她,“明天带他来试工!”
赢政不知何时溜达过来,他盯着热火朝天的场面皱眉:“寡人当年征民夫修长城...也没这般喧闹。”
“陛下。”我递过花名册,“现在叫双向选择。”
云锦看着满满的村民,揉着酸胀的手腕宣布:“招满二百一十三人!超额了!”
我站在树下跟村民们说道:“没有的也不要难过,还会有别的产业继续开工的,还有机会!”
村民这才高兴的离开了!
我对着录取了的村民说道:“明天正式培训开工啊,大家早点来啊!”
村民们齐齐应答到一定的,拿着工牌开心的回家去了!
月光把青花瓷瓶照得发亮,瓶身缠枝莲纹在夜色里像活过来似的。
我正用软布擦拭釉面,赢政拎着酒壶晃过来,玄色常服下摆扫过草尖。
“宋代官窑...”他屈指弹了下瓶口,“寡人咸阳宫库房里...堆得比粮垛还高。”
我小心转动瓶底:“陛下,您那些宝贝...能变出现钱修路吗?”
他仰头灌了口酒:“当年徐福求仙...一艘楼船造价抵半郡赋税。”
远处酒坊传来机器轰鸣声,新装的路灯把山路照成星带。
我指着山下的灯火:“那条水泥路...花了我三百万。”
赢政突然沉默。他望着路灯下骑电动车回家的村民,喉结动了动:“秦驰道...征了三十万民夫。”
夜风拂过瓷瓶,发出细微的嗡鸣。我翻出手机相册:“看...去年这地方还是一片荒山。”
照片里枯草遍野的坡地,如今已盖起联排厂房。
赢政划着屏幕的手突然停住——有张照片拍到了小学操场,孩子们正在新修的塑胶跑道上踢球。
“寡人...”他声音发涩,“筑长城时...役夫膝下幼儿...民不聊生!”
瓷瓶突然在月光下泛出蓝晕,瓶腹的莲纹仿佛在流动。我轻笑:“陛下,您说这瓶子...拍卖够修几里路?”
他夺过酒壶猛灌,酒液顺着下巴滴在龙纹上:“不及朕半副銮驾。”
突然发现阿政确实是个败家的皇帝!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来到了古董街!
我打听好久才问出来这家古董行老板比较正直,只是这门口挺冷清的啊!
我裹着冲锋衣推开博古轩的玻璃门。
铜铃一响,柜台后打盹的老头惊得差点摔了老花镜。
姑娘...他揉着眼屎,本店...不收出土明器。
我摘下墨镜打量:博古架积着薄灰,连香案上的铜炉都锈蚀了。墙角座钟的钟摆卡在三点十分,像凝固了十几年。
老板。我敲敲玻璃柜,宋瓷收不收?
老头突然挺直脊背,浑浊的眼睛闪过精光:有款识吗?
熙宁年制。我拉开背包拉链,官窑青花缠枝莲纹玉壶春瓶。
老头的手突然抖起来。他摸出绒布铺好,又掏出放大镜:姑娘...这要是真的...
假的当场砸了。我取出用棉絮裹着的瓷瓶。
当瓶身落在绒布上时,整个店面忽然安静。
晨光透过窗棂照在釉面上,缠枝莲纹流淌着雨过天青的色泽。
老头举着放大镜的手停在半空,喉结上下滚动。
胎骨...他声音发颤,这蛤蜊光...
门外传来旅游团的喧闹声,几个举着小旗的游客探头张望。
老头突然拉下卷帘门,店面陷入昏黄的光线中。
姑娘。他深吸一口气,哪来的?
传家宝。祖上有人当过茶马司!”
老头突然冷笑:茶马司...熙宁年间的茶马司使姓什么?
姓林。我迎上他目光,单名柒字。
放大镜掉在柜台上。老头扶着桌沿慢慢坐下,斑白鬓角渗出细汗:林小柒...真是你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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