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合上的刹那,客厅挂钟的整点报时突然响起。“当——”的一声,惊得宴晚心脏猛跳。
她转身要去关钟,余光却瞥见玄关猫眼上投下的影子。
那影子很高,宽肩,背脊挺得像把刀。是沈时烬。
她的呼吸顿住,手无意识地攥紧日记本。
门外传来轻微的响动,像是丝绒盒子被放下时的闷响,接着是皮鞋踩过台阶的声音,渐走渐远。
可宴晚知道,他没真的离开。
就像三年来无数次,他站在暗处,以为她不知道。
日记本在掌心发烫,她低头,母亲的字迹在夕阳里泛着暖光:“晚晚,要记得,你比自己想象的更勇敢。”
而此刻,门外的影子正捏着那个装着蓝星花胸针的盒子,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那是他让人照着宴昭旧照片里的款式复刻的,他说过,这是“给白月光的礼物”。
风卷着落叶撞在玻璃上,像谁在敲一扇永远不会开的门。
楼道里的声控灯在沈时烬抬手的瞬间亮起,暖黄光晕裹着他紧绷的肩线。
他捏着牛皮纸档案盒的指节泛白,盒面印着“巴黎高定时装周2023全程录像”的烫金字样——这是他让助理飞了三趟巴黎,托了五位买手才搞到的未公开影像。
三天前整理宴晚母亲的遗物时,周阿姨红着眼说:“老宴最后念叨最多的,就是晚晚说要带她看巴黎时装周的话。”
门开的刹那,沈时烬喉间的话突然卡住。
宴晚站在阴影里,睫毛上还沾着许医生离开时带起的风里的潮气,日记本被她攥在胸口,封皮上“晚晚的十八岁生日”几个字蹭着她锁骨,像道无声的刺。
“这是...你妈生前想看的那场秀的录像。”他把档案盒往前送了送,牛皮纸边缘擦过她手背,“我让人...剪了她提过的云纹裙摆那部分。”
宴晚的手指在档案盒上顿了顿,最终还是接过去。
沈时烬看见她指甲盖泛着青白,是刚才捏日记本太用力的痕迹。“谢谢。”她声音像浸在冰水里的玻璃,“但我已经不需要了。”
不需要的,不是录像。
是他的“体贴”,他的“弥补”,他所有建立在“宴昭替代品”上的温柔。
母亲的日记本还摊在茶几上,最后一页“晚晚要活成自己的光”几个字被她用钢笔描了又描,墨迹晕开一片,像团烧不尽的火。
沈时烬往前半步,玄关狭窄的空间里,他身上冷雪松的气息裹住她。“我查了透析药物的临床报告,许医生说...”
“沈总。”宴晚侧过身,后背贴上冰凉的墙面,“三年前你说,只要我听话,就保我母亲周全。
现在我母亲走了,交易该结束了。“她抬头看他,眼底没有泪,却比哭更刺人,”还是说...你连’替身‘的保质期都要延长?“
沈时烬像是被人当胸打了一拳。
他想起三天前葬礼上,自己站在最后一排,看着她捧着遗像,白裙子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脚踝上那圈红绳——是三年前他嫌她戴的“廉价玩意儿”,现在还在。
“我没有把你当替身。”他声音发哑,伸手想碰她的脸,却在离她皮肤半寸的地方停住。
宴晚偏头避开的动作太明显,像躲什么脏东西。
门“咔嗒”一声在他面前合上。
沈时烬望着门板上自己的影子,忽然想起三年前暴雨夜,他撞开这扇门时,她正蹲在地上捡雏菊花瓣,抬头看他的眼神也是这样——像看个陌生人。
月光漫过客厅的窗棂时,宴晚还坐在沙发上。
档案盒被她搁在茶几角落,与母亲的日记本保持着清晰的界限。
窗外的月亮很圆,像母亲生前煮的酒酿圆子,浮在汤面上,软乎乎的。
“晚晚,你要活成自己的光。”
母亲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清晰得像她还坐在对面织围巾。
宴晚伸手摸向茶几,摸到的却是母亲的诊断书,边角被她揉得发皱,像团揉碎的云。
她想起昨天整理衣柜时,母亲的毛衣还挂在最里层,袖口磨得起了球,是她总说“还能穿”的那件。
眼泪突然涌出来,烫得她鼻尖发酸。
她没哭出声,只是把脸埋进掌心,指缝里漏出细碎的抽噎。
这三年她哭过吗?
在医院走廊接到沈时烬让她去酒店的电话时,在秀场后台被记者追问“盛霆总裁绯闻女友”时,在母亲透析时疼得抓她手却笑着说“不疼”时——她都没哭。
现在母亲走了,交易结束了,她终于不用再撑着了。
楼下突然传来汽车鸣笛声。
宴晚抹了把脸,透过窗户看见沈时烬的黑色迈巴赫还停在楼下,车灯没开,像团化不开的墨。
她想起他刚才递档案盒时,手腕内侧有道新伤,是昨天设计展布展时被钉枪划的——她给他上过药,他当时皱着眉说“小伤”,现在伤口泛着红,像道没愈合的疤。
沈时烬靠在车门上,仰头望着六楼亮着的灯。
风掀起他西装下摆,露出里面没系好的衬衫纽扣。
他摸出烟盒,又放下——宴晚讨厌烟味。
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脚步声亮起,周阿姨提着垃圾袋经过,扫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我是不是...真的失去了她?”他对着空气轻声说,声音被风撕成碎片。
手机在茶几上震动时,宴晚正把母亲的日记本放回抽屉。
屏幕亮起的瞬间,她看见“韩晴”的名字跳出来,未读消息是张截图:“听说宴设计师的母亲...其实是被盛霆集团故意拖延药费?”
月光突然被云遮住,屏幕蓝光映得她脸色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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